慕天衡並沒有把他們帶進客廳，而是進入了那個有著地下室的廚房。所有的人很是疑惑，難道慕雨軒還在這裏麵？怎麼可能？若雲溪已經出來了，他還呆在裏麵做什麼？
慕天衡腳步蹣跚地走在前麵，經過廚房，然後來到後麵的雜間。像第一次那樣，他按動牆上的按鈕，地板頓時徐徐打開。裏麵露出通往地下室的通道。
慕天衡指了指通道，轉頭對冷蒼野說：“冷總，雲溪，阿軒就在下麵。”
冷蒼野剛要邁腳，陸虎阻止了他。
“老板，您和太太在上麵等著，我和鐵頭下去。”想到第一次的情形，他到現在都心有餘辜。他不想讓冷蒼野再次冒險。
陸虎眼睛逼視慕天衡，冷冷地說：“慕先生，你就先請吧。”
慕天衡慘笑一聲：“冷總，你不用擔心，這一次，阿軒肯定不會做出傷害你們的事情。”
陸虎冷笑：“慕公子心機太深，不能不防。上一次，幾乎要了所有人的性命。”
冷蒼野並沒有留下來，而是隨著慕天衡走了下去。
幾個月過去，裏麵的設施並沒有發生什麼改變。大鐵籠子依然擺在地下室的中間，上麵還留著海東青用匕首割開的痕跡。房頂上被槍支打壞的圓燈重新被裝好，牆角依然擺放著書櫃。慕雨軒依然在書桌前坐著。
為了慎重起見，陸虎跟在慕天衡後麵，一直用手槍頂著他的腰肢。
奇怪的是，看到這行人進來，慕雨軒坐在那裏，眼睛盯著書桌上的一本線裝書，一動也不動，好像一個死人一樣。
難道他真的死了？
若雲溪的心顫抖了一下。她下意識握住了冷蒼野的手。冷蒼野用力握了握她的手腕，和她靠的更近。
海東青率先走過去，站在慕雨軒麵前，厲聲說：“慕雨軒——”
一直呆坐的慕雨軒似乎這才聽到了動靜，慢慢抬起了頭。不過，他看了看旁邊的海東青，又低下了頭。
海東青抬起手臂，用手槍逼住他的腦袋，冷聲說：“慕雨軒，老板要問話，你乖乖回答！”
這一次，慕雨軒並沒有動。他依然坐著，盯著眼前的線裝書。
“他怎麼了？”
若雲溪忍不住問慕天衡。
在暈黃的燈光裏，她看到慕天衡的喉頭拚命抖動了一下，這才艱難地說：“那天，在你們離開之後，醫生把他從昏厥中搶救過來，他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慕天衡說著，走上前，輕聲對兒子說：“阿軒，雲溪來了——”
慕雨軒就好像沒有聽到一樣，依然一動不動。
“阿軒，你不認識雲溪了嗎？”慕天衡試圖喚醒他的注意力。
慕雨軒再次抬起頭，臉上完全是木偶一樣的呆滯神色。良久，他翕動著幹裂的嘴唇，喉嚨裏發出類似咕噥的聲音：“我要看書，我要看書——”
冷蒼野再也忍耐不住，大步走上前，一把抓起書桌上的線裝書，狠狠地摔在地上。
“慕雨軒，你少在這裏給我裝瘋賣傻！今天你不說出雲溪母親的下落，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慕雨軒一看書本被抓走，嘴巴一咧，臉上的肌肉抽搐在一起。他拚命抖動著嘴唇，兩隻手緊緊地捂著耳朵，喉嚨裏發出哽咽：“我的書，我的書，我的書——”
冷蒼野一把抓住他的衣領，把他從書桌前揪起來。他盯著他那沒有任何神彩的眼眸，低吼：“說，雲溪的母親在哪裏？”
慕雨軒半閉著眼睛，渾身抖得像篩糠一樣：“我的書，我的書——”
沒有再猶豫，冷蒼野掄起手臂，一連串耳光揮舞下去。
“混蛋，你把雲溪的母親關在了哪裏？”
“說！快給我說！！”
慕雨軒就好像秋風中的落葉一樣，渾身瑟瑟發抖，在冷蒼野的手裏木然地接受擺布。到後來，他的哽咽變成了嘶啞的吼叫：“我的書，我的書，我的書——”
慕天衡沒敢上前，隻是痛苦地閉上眼睛，一張臉上老淚縱橫。
若雲溪不忍心，走上前拉住了冷蒼野。
“阿野，放過他吧。他這個樣子，恐怕問不出來。”
冷蒼野鬆開手，狠狠地把慕雨軒慣在椅子上。慕雨軒依然雙手抱頭，臉上鼻涕橫流。
若雲溪走到跟前在發現，他身上散發著難聞的氣息。身上的米色西裝，已經看不出本來的顏色。而胸前，竟然留著各種各樣的飯漬！！！
他再也不是少年時代那個陽光如天使的少年了。
他再也不是年輕時代那個儒雅溫和的男人了。
即便是母親沒有被找到，但此時，她的心裏，也沒有了恨，沒有了怨，隻剩下悲哀。這種難以言明的情緒緊緊地揪住她的神經，讓她幾近窒息。天啊，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會變成這樣？這一切，到底是為什麼？
冷蒼野還想說什麼，但看到若雲溪臉色蒼白如紙，一把把她攬到懷裏，轉身走了出去。
慕雨軒這個樣子，是問不出什麼來的。
鐵頭緊跟在冷蒼野後麵，壓低聲音問：“老板，慕雨軒怎麼辦？”
“不用再管他！”這樣的慕雨軒，死著和活著沒有什麼區別。他相信慕天衡說的，他也不可能知道若慧賢的下落。現在要找到她，恐怕還需要費一番周折。
夜晚，冷蒼野一行人入住金茂大廈。就在剛才，冷蒼野派人把慕雨軒曾經囚禁過若雲溪的那個湖邊別墅也找了一遍，依然沒有若慧賢的影子。慕雨軒在西郊的那個小樓房，也被翻了好幾次，依然一無所獲。難不成慕雨軒把她轉移到了國外。可在國外，並沒有妥當的人手來照管她。會不會是送到了別處的康複中心？那也可能，在他把自己和若雲溪關進地下室的時候，就應該想到，他不可能再照管她。藍妮和巴拉本來就是冷老的人，後來已經被冷老召回俄羅斯，他自己並沒有得力的助手。
這隻是冷蒼野的猜測。
若雲溪雖然心亂如麻憂心忡忡，但卻在心裏固執地認為，母親並沒有離開廣廈，她可能就被慕雨軒安排在什麼地方。
第二天一大早，一行人又去了康複中心和福利院，依然沒有收獲。
陸虎召集從前跟隨的保鏢，並聯係各家媒體，竭力尋找若慧賢。幾天過去了，依然沒有任何消息。就連派出所都插手了，可依舊找不到她的下落。
到後來，就連若雲溪也動搖了。慕雨軒當初能把她帶到法國的一個偏僻的小鄉村，難免不會把母親也弄到一個不為人知的地方。
但冷蒼野又否認了這個最初的想法。他對若雲溪說：“當初，他把你帶到法國，隻是為了躲開我。後來，他把你母親囚禁起來，是為了牽製於你。再後來，你們從俄羅斯回來，他已經料定我再無生還的可能，而你又被他囚禁，他已經不需要再利用你母親來牽製你，又怎麼可能把她送到國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