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酒娘繼續講道:“那白衣人什麼都沒帶走,唯獨帶走了莫愁的心。那莫愁自白衣人離開以後,便似丟了魂兒一般,整日鬱鬱寡歡,茶不思飯不想,宿昔而成積,精神乃一蹶不振,身體也每況愈下。莫大想去尋那白衣人,無奈隻知那白衣人的名號,卻不知身係何門。江湖之大,又何處去尋呢?
女兒臥病在床,莫大哪還有心思經營酒鋪的生意?無奈之下隻得關門。所幸白衣人走之前留下一筆數目頗為可觀的錢財,足夠父女倆維持很長一段時日。如此過了半年有餘,莫大每日精心服侍女兒,可莫愁的病情非但不見好轉,反倒日漸惡化。這時卻屋漏偏逢連夜雨,那莫大由於終日辛苦,加上時刻擔憂女兒的病情,積勞成疾,一病不起。可憐這父女倆別無親朋,眼看倆人都將病死在床之際,那白衣人竟奇跡般地再次出現。不過,此時的白衣人與上次簡直判若兩人。不過時隔半年,那白衣人卻似乎蒼老了十餘歲,身形消瘦,精神萎靡倒不說,一頭黑發竟全部變白。
莫大見了白衣人真仿佛見了救星一般,因為他知道,有白衣人在,女兒的相思病便會好轉。果然,白衣人來了以後沒有多久,莫愁的病已好了大半。可那莫大的病卻日益惡化,不久便撒手人寰。死前,莫大遲遲不肯閉眼,放不下的就是他那尚待字閨中的女兒莫愁。莫大有心將女兒托付於白衣人,可想到已經被白衣人拒絕過一次,所以久久難以開口。最後,那白衣人主動提出讓莫大放心,自己一定會照顧好莫愁。話音剛落,莫大便瞪了腿,斷了氣。
莫大的死給莫愁造成了巨大的打擊,原本已近康複的身體再度惡化。那白衣人是個守信用的人,果真像對莫大承諾的那樣,擔負起照顧莫愁的責任。白衣人平日裏看起來一副超然灑脫,不為世俗所縛的模樣,卻是一個生活能力極強的人。他不但善烹飪,甚至精通醫術,因此莫愁的飲食、診病抓藥均由他一手操勞。在他的悉心照料下,莫愁的身體狀況日漸好轉。不過一月有餘,精神已經完全恢複。這一個月中,兩人除了禮貌性地寒暄和詢問病情之外,不曾講過一句話。
莫愁痊愈後,白衣人對她更加疏遠起來,甚至連每日的寒暄話語都省略掉。莫愁知道白衣人是在顧慮男女有別。此前,她是病人,他是醫生,難免需要溝通病情。如今,她的病痛已去,再也無接觸的理由了。
經白衣人如此照顧一月,莫愁對他有了更深一步的了解。他雖然表麵冷酷,內心確是個極為細心的男人。比如,他每次煎好藥,會等藥稍微涼掉,再端給自己。他不但不是一個冷血無感情之人,甚至可以說他很懂風情。他見莫家小院空曠,不知從何處尋來各種奇花異草遍植園內,小院頓時變得*滿園。其中有兩株花是白衣人的最愛。莫愁並不認得那花,後來才知道那是牡丹,而且是牡丹花種的極品。
莫愁還發現他心事很重,每天深夜,他總會獨自一人喝酒喝到很晚。喝酒時他總會長長歎息,似乎有一肚子心事無處訴說。每每這個時候,莫愁總想走過去跟他說,自己願意做他傾訴的對象,但想到他曾經對父親的斷言拒絕還有終日板著的冷峻麵孔,便欲言又止。
莫愁覺得他是一個深不見底的男人,再痛再苦,也隻會往心裏吞,往肚中咽,決不會道與外人聽。莫愁發現自己對他了解得愈深,陷得也愈深,愛得也更切。但她是個明白人,心知白衣人早已心有所屬,於是主動向那白衣人道:‘我病已好,你可以離開了。我的釀酒術雖不及爹爹,維持生計倒也不成問題,我能夠照顧好自己,你不必擔心我的生活。’
白衣人對此卻置之不理。
莫愁痊愈後不久,小店便重新開業。那莫愁釀的酒雖不如莫大的香醇濃厚,卻多了一份綿香細甜,像女人的味道。小店的客人多為來自天南海北的過路人,常年行走江湖,飄泊在外,喝了這洋溢著女人味的酒,就像在外多年流浪漢找到了溫柔鄉,無不為之著迷。小店的生意因此反而比莫大在世時要紅火得多。
對這酒最為著迷的是那白衣人。第一個嚐這酒的人也是他。第一口喝下去,白衣人像是著了魔怔,愣坐在那裏,一動不動,半天沒有說話,隻是癡癡地望著窗外,一臉痛苦的樣子。然後,突然轉身問莫愁:‘這酒叫什麼名字?’白衣人很少主動同莫愁說話,莫愁有些受寵若驚,慌慌張張地回答說:‘我……新釀的,還……還沒……沒來得及取名字。’就在那一瞬間,莫愁瞥到了白衣人眼睛微微閃光,他居然在哭泣!很快地,白衣人回身,繼續望向窗外,深深歎了口氣,悠悠地說:‘就叫無可奈何花落去吧,因為它讓我想起一個人。’
白衣人酒量驚人,每次喝酒總能喝個三四壇。可他很少喝醉,喝得再多,他也隻是靜靜地坐著或是睡覺,從不顯露出一絲不冷靜。
白衣人對此卻置之不理。
莫愁痊愈後不久,小店便重新開業。那莫愁釀的酒雖不如莫大的香醇濃厚,卻多了一份綿香細甜,像女人的味道。小店的客人多為來自天南海北的過路人,常年行走江湖,飄泊在外,喝了這洋溢著女人味的酒,就像在外多年流浪漢找到了溫柔鄉,無不為之著迷。小店的生意因此反而比莫大在世時要紅火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