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是一個為了自由可以放棄一切的人,但,生活中的瑣事是否能成全我?答案當然是“不可能”。
畢業後一直都找不到理想的工作,對這件事我倒是沒失望過,因為失望必須有希望來襯托。在下雨的天氣裏,我都會出去找工作,“這樣的天氣應聘者應該都不會去,我的機會也會多些”。我總是這樣對母親說。而我的母親總是對這一說法抱有讚同的態度,因為我的母親根本不在乎我是否能找到工作,她唯一的希望就是,我不要像隔壁那個因為畢業後找不到工作而得了抑鬱症鄰居。
我從未在這種雨天裏,進過那家公司去麵試,我隻是在街上漫無目的的走著,看路上的行人匆匆,看等車的人翹首盼望,看街邊店鋪裏無聊的服務員圍在一起聊天,看寶馬車濺起的雨水潑在路邊的行人身上,看撐著一把傘的情侶相擁嬉笑,看小攤販急忙的收拾貨物。
而我,像一個幽靈遊蕩在這大街上。我不知道走了多遠,走了多久,走到了那裏,我躲在黑色的傘下,隻看腳前的路,一步一步的走著。
也許,某個雨天我穿過馬路時,沒有注意到飛馳而來的汽車,就這樣結束從來沒有紀念過的生活。當然,如果是這樣我的父母會非常的傷心,可能,這種撕心裂肺的痛苦隻有生過孩子的人才能體會得到。我就不想要一個孩子,但大家都有一個自己的孩子,幾年?或者幾十年後,我也會有一個孩子?
我就這樣亂想著,一身的汗水味摻雜著雨水的味道,讓我突然感覺到惡心。我停住腳步,把雨傘從頭頂移開,反正我已經濕透了一大半,有沒有這把傘都一樣。
啪……啪啪!一張貼在站牌上的紙在風雨中發出清脆的呼喚,我站在原地聽它被風雨彈奏的聲音。
突然那張紙被風撕裂了一大半,那一大半就在旋風窩裏盤旋,然後輕輕的落在我濕透了的鞋上。
那上麵寫著:上12小時休息24個小時
學曆無要求,年齡無要求
性別:男
工資:周薪製每周600元
地址:S市X區X鄉
電話:XXXXXXXXX2012年3月14日
這是一張招聘啟事,是做什麼呢?我想看看貼在站牌上的那另一半,當我剛要走過去風已經把它吹的很遠很遠了。
我把這半張紙踹在褲兜裏,然後連著打了N個噴嚏,我抬手叫住了一輛出租車。坐在車裏感覺很溫暖,困意和疲倦讓我進入了一場嗜殺的夢境裏。
回到家母親用逗孩子的語氣問我:“今天怎麼樣?打敗了幾個應聘者啊?”
“有一家可能會聘用我。”
“真的?”母親停下手裏的十字繡,驚喜的看著我。
“恩!真的。”我回到自己的房間,關上門。從褲兜裏掏出那張紙,準備打電話問一問這是個什麼樣的工作?當我打開褶皺的紙發現,電話的部分已經被褲子上的水洗掉了兩個號碼。我無力的脫掉潮濕的衣褲,躺在床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又進入了一場廝打的夢境中。
陽光從窗簾的縫隙中擠出了一道光線,像一把劍筆直的插在我的眉心。母親在門外大喊:“該起床了,不然聘用你的公司要倒閉了!”
母親從來不會擅自進入我的房間,也從來不會逼迫我做不願意做的事,從小就是這樣,充分的自由讓我總是繃不緊神經,大腦時常不自己覺得天馬行空,混混沌沌,沒有主線。
那張紙從拖鞋底下露出了一角,我凝視了它好一會,突然發現上麵的地址額外的清晰。吃過早飯,母親把我送到大門口,然後對我說:“先去試試不習慣就回來”。
“恩”!我跟母親的話很少,是從畢業回家以後。
從我來到大學第一年的時候我開始經常做噩夢,如果誰與我同寢那這個人一定是全學校最容易欺負的。每天晚上我都會在淩晨三點五十分驚叫著坐起來然後發呆直至早上,這個作息時間從來沒有差過一秒鍾。
當我倍受折磨的念完了大學,回到家裏已經一個月了,母親發現我越來越不喜歡說話,她也從來不敢詢問我這是為什麼?她隻是默默的跟我保持一種距離,這距離是一種保護,她覺得她不了解自己的兒子了,但是她又怕失去這個兒子。奇怪的是自從回到家裏,我就很少夢到那些死人了,這讓我嚐到了一覺睡到天亮的輕鬆。
七點鍾的公車,前後門都是關不上的,無論公車怎麼甩尾你都摔不倒。S市的早晨,很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