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人二十出頭模樣,身量比趙德芳還要高出半個頭,眉黑如墨,鳳眸狹長,唇角銳利,鴉青的發鬢一絲不亂,都整齊束在青玉蓮花冠中。
妥妥的美男子一枚。隻神情略顯冷淡,帶著天然的矜貴與距離感,讓人不敢親近。
陸無憂很是驚豔,結巴著招呼:“多,多謝,那個,你是……”
她正想搭訕問人姓名,卻見美人兒長眉一皺,“四弟,你怎麼了?”
四弟!?
滿皇宮能這麼稱呼趙德芳的,也就隻剩他唯一的兄長——二皇子趙德昭了!?
果然,身後的福安連忙行禮:“是奴失責了,多謝二皇子殿下。”
“二,二哥?”
嘩啦!濾鏡碎了一地。
陸無憂的表情都險些崩壞,再帥有什麼用?現在她是人家的親弟弟……
“嗯。今日皇後不是在延福宮設宴嗎?”見她站穩,趙德昭便撤了手,背在身後。“你怎麼跑到這兒來了?”
她幹笑兩聲,“哈哈,是啊,宴席無趣的很,我出來更衣,順便逛一逛。二哥這是從哪來?”
“自垂拱殿來,爹爹方才與宰執們商議江南戰事,我列席旁聽。議事剛剛才散,我正要出宮回府。”
陸無憂恍然,這說的應是宋滅南唐之戰。現在是開寶八年四月,大宋與吳越軍隊已完成對金陵的合圍,等到年底時,南唐就要滅亡了。
“我軍勢如破竹,大敗江南軍隊,不日就將兵臨金陵城下,想必爹爹定是聖心大悅吧?”
趙德昭眼一抬,壓下那一絲訝異,“捷報今早才送進宮,四弟怎麼知道?”
“這個……”陸無憂一時說漏了嘴,連忙補救:“江南國主貪圖享樂,無心治國,其軍隊也是軍心渙散,自然抵擋不住我大宋官軍摧枯拉朽之勢。想必這富庶的江南之地,很快便要歸於一統。”
“四弟說的極是。”趙德昭點了點頭,“隻那李煜還心存僥幸,聽說已派了徐鉉來京麵聖,妄想苟求偏安。”
李煜啊……
想到這位多才多藝的亡國之君的下場,陸無憂心生惻隱,“想那李煜也算詩詞大家,若為文士定是才名滿天下,隻可惜坐在了不適合的位置上。”
“在其位卻不謀其政,他是咎由自取,與人無尤。”
趙德昭打量了她兩眼,突然似想起什麼似的,“對了,方才爹爹還說,受皇後所請,等會也要去賞花宴上瞧瞧,四弟你……”
啥?趙匡胤要來!?
陸無憂大驚失色,“當真?那二哥慢走,我先告辭了。”
“嗯,快回去吧。”
看著人走遠,趙德昭轉過頭,沉吟不語。貼身侍衛蒼梧見狀,上前問道:“二殿下,可是有什麼不妥?”
“幾日未見四弟,孤覺得……”
趙德昭搖搖頭,卻沒有再說下去,但敏銳的直覺告訴他,這個嬌生慣養的四弟,似乎有哪裏不同了。
“無事,先回府吧。”
陸無憂緊趕慢趕,卻在半路正好撞上聖駕。
“參見陛下。”
禦輦停下,轎簾掀開,出來一個五十來歲的……黑胖子?
說他胖真沒冤枉了他,來人麵膛黑紅,身材高大,臉圓如盆,頜下帶著鬆鬆的雙下巴,肚皮渾圓高高挺起,連寬鬆的紅色朝服都繃得緊緊,如同一個大球般,走起路來,更是一顫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