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柱中擎遠碧,兩峰旁依高寒。橫陳削就短長山,莫把一分增減。我望雲煙目斷,人言風景天慳。被公詩筆盡追還。更上層樓一覽。歌聲由遠及近,唱的卻是宋朝辛棄疾的一曲西江月。相傳辛棄疾路經湖南寧鄉望北峰時,見山勢險峻,一時文思湧動,寫下此名篇。而時值明末清初的今日能在望北峰狹窄的山道上聽人吟唱此曲,倒也很合時宜。往望北峰老君祠進香的人們,在狹窄的山路上小心翼翼的走成一個單行。一路上雖然是綠樹清溪,朱欄白石,高山流水,鳥語花香,但對於連氣都出不贏的登山香客而言,這些美景隻不過是過眼煙雲,哪裏還有心思顧及。歌聲越來越近,眾人回頭,隻見一鶴發童顏的老道,麻衣草履,如行雲流水一般飄了過來,輕輕鬆鬆越過眾人,在山道轉角處一晃,消失在眾人驚訝的唏噓聲中。在人群中,有一個俏麗的小姑娘,大約十六、七歲光景,攙扶著一個七旬老漢,也在費力的拾級而上。老漢叫趙古元,姑娘是他孫女,叫趙紅芍,寧鄉溈山人,隻因老漢兒媳懷胎已有十月有餘,尚不見動靜,特來望北峰老君祠求太上老君保佑母子平安。從溈山到望北峰有五十餘裏,爺孫兩五更起床,已是精疲力盡。俗話說行百裏半九十,眼看著老君祠就在前麵不遠處,卻一步比一步艱難。好不容易上了這長坡,前麵出現一大草坪,周圍有石凳,四麵青鬆翠柏,陰涼宜人。上首石級向南延伸,隱約可見紅牆金瓦,香火繚繞。紅芍攙扶著趙古元老漢在石凳上坐下,眾人也各自找了個地方休息起來。突然,從草坪的另一方,一群身著黑衣,頭裹黑巾,腰配刀劍的大漢從鬆柏林裏竄了出來,他們的胸前,都繡有一隻金色的蒼鷹,大展雙翅,伸出猙獰的利爪。“黑鷹邦”大夥一聲驚呼,人群中一陣躁動。黑鷹邦是江湖中新崛起的一個邦派,邦主馬錢心狠手辣,邦眾更是欺淩百姓,魚肉鄉鄰,搶男霸女,無惡不作。黑鷹邦邦主馬錢,一身鷹爪鐵布衫,刀槍不入,七毒鏢百發百中,打遍大江南北,罕逢對手,各地武林敗類竟相投靠,兩年不到的時間,竟發展十餘家分壇,門下邦眾數萬人。這時,一個尖嘴猴腮的黑衣人站了出來,向著大家一拱手:“大家不要怕,我們黑鷹邦從不濫殺無辜,今天,我們新康分壇李壇主路經望北峰,盤纏不夠,想和大家打個商量,暫時借一點,他日一定加倍奉還。”二十幾個黑衣人一字排開,慢慢的向大家逼近。“大家隻需把錢留下即可,無需害怕,黑鷹邦有借有還,請大家放心.”走在最後麵的一香客還沒上草坪,他見勢不妙,轉身就跑。“想跑,沒那麼容易。”隻見李壇主大手一揚,一支毒鏢射向那名香客,隻聽一聲慘叫,香客撲倒在地。眾人見狀,隻得戰戰兢兢的把錢掏出來。然而,那一聲慘叫,卻驚動了一個人。一名黑衣人看見弱不禁風的紅芍,就像哥倫布發現了新大陸一樣,“壇主,這小妞好漂亮啊。”黑衣人說罷,就伸手來拉紅芍。“畜生,放開她。”趙老漢一見,撲了過去。黑衣人飛起一腳,把老漢踢倒在地。“爺爺。”紅芍用力掙紮,身上的衣裳卻“撕拉”的一聲,裂開了,露出大紅色的**。紅芍一聲尖叫,用手護住胸前。這時,隻聽見一聲“畜生”,好似一聲悶雷在草坪上空炸響。眾人一抬頭,隻見正前麵一棵大鬆樹上,巍巍站著一個鶴發童顏的老人,灰白色的長跑在微風中輕輕擺動,整個人卻懸在空中一動不動,正是上山時邊走邊唱的麻衣老道。隻見老道長袖一揮,眾人隻覺一股和風撲麵,而那一邦黑衣人卻如泥塑木雕一般,一動不動,尤其是那兩個拉芍藥的黑衣人,一個作撲狀,一個作抱狀,樣子滑稽可笑。“太上老君”不知誰喊了一聲,眾人頓時醒悟,忙跪在地上磕起頭來。等眾人抬頭,老道早已不知去向。而那被黑衣人喚作李壇主的,卻被一把鬆針齊刷刷的刺入咽喉,倒地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