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0章 故影 玫瑰的故事(二) (1)(2 / 2)

這時一隻手輕柔地撫上了她的胳膊。白曉安渾身一個激靈,近乎戒備地瞪了過去,可對上的目光是穆嵐的,目光中還飽含關切之意。她一愣,再沒了鋒芒,低下頭去的同時,又乖乖地把手放在了桌子上。

穆嵐看著她,輕聲說:“說什麼傻話,你來看我們,我高興還來不及。要是有話想說,也不著急,今天你才下飛機,要是想說什麼,接下來這麼多天,隨便你挑一天說。”

明明年紀比穆嵐還略長幾個月,但自從認識了她,似乎也總是她在安撫自己。眼下這撫慰也生了效,白曉安看了穆嵐好一會兒,終於還是笑了出來,笑完像個小孩子一樣伏在桌麵上覷向她:“嗯,好。”

他們在餐廳待到天徹底黑了,才慢慢開車回家。回去的路程有大半沿海,海風呼啦啦地吹進窗內,把穆嵐和白曉安的頭發都吹亂了,穆嵐忽然拍一把白曉安的胳膊:“曉安,你看,銀河在那邊。”

順著她指的方向扭過頭,果然在遙遠的海的盡頭,白曉安看見了她迄今為止見過的最美的夜晚的天空。

身體的酒精又一次燒了起來,白曉安想笑,就笑了,笑完合起眼,分明是隻打算養一會兒神的,卻很快地睡著了。

白曉安已經記不得自己是多久沒有過如此“不思進取”地生活——睡到將近中午才起,吃過午飯後又可以繼續睡,睡起來迎著夕曬去或近或遠的鎮子找一家餐廳吃飯,聊著看不見盡頭的天,直到滿天繁星再兜著也不知道因何而起的醺醺然回家。這樣的生活過了三天,何攸同和穆嵐才帶她四處去玩,去那不勒斯,去龐貝,去阿瑪菲海岸線上有名或是無名的鎮子,下水自然是免不了的,也爬山,爬到高處再自鬱鬱的樹影下回望腳下的一灣海水。

這樣的生活過得太適意,又帶給白曉安時間流逝得忽快忽慢的錯覺,仿佛永遠不會到盡頭,可一眨眼,離穆嵐動身去羅馬的日子就近在眼前了。

於是白曉安不得不正視現實:之前過去的一周是做夢,是偷來的安逸,兩天後的工作,才是他們這群人真正的人生。

念及此她已悄然在心中倦怠和沮喪起來。

當然這些情緒她不可能在何攸同和穆嵐麵前表現出來,反而做出歡歡喜喜的樣子和在國內的唐恬聯絡,確定航班和旅館,忙碌了整整一天後,似乎又找回一點兒工作的狀態,但壓力回來的同時,好睡眠無聲地自她身邊溜走了。

明明前一天打了無數個電話說得口幹舌燥疲憊不堪,白曉安卻早早醒了。摸起手表一看不過七點,她歎了口氣重重地躺回去,輾轉了好一陣子,到底還是爬起來想去廚房倒點兒水喝。

誰知道一下樓看見主人們不僅都醒來了,而且穿戴整齊,看起來竟然是要出門的樣子。白曉安還來不及不好意思自己穿著睡衣,穆嵐已經先一步對她微笑:“哦?起來了?我們本來還想你再睡半小時再叫你。”

白曉安下意識地一凜:“怎麼了?要提早去羅馬?”

穆嵐搖頭,依然含笑:“那是明天下午的行程,今天我們出海。”

“啊?”

昨天根本一點兒也沒提起來嘛。白曉安目瞪口呆盯著穆嵐看了半天,又去看何攸同,他也點一點頭:“今天的行程是出海,去伊斯其亞。”

“那是哪裏?怎麼去?”

穆嵐與何攸同對望一眼後,才開口:“是一個小島,當然坐船去。醒了沒?醒了的話去衝個澡,吃完早飯我們就出門了。”

穆嵐沒結婚之前就是個不折不扣的行動派,主意一旦拿定,立刻就會動起來,很難讓自己閑下來;倒是何攸同做事有條不紊到稱得上慢條斯理,不愧是本來要做醫生的人。白曉安覺得這夫妻倆結婚之後似乎誰也沒有被對方的性格影響,有趣之餘對於這趟旅程的雀躍更快地襲上了心頭,也不多問,興高采烈地答應著,一溜小跑又衝回房間去了。

正如這趟意大利之行中的每一天,這天的行程對白曉安來說也充滿了各種未可知的驚喜——出門之後何攸同先是開車去了最近的一個鎮子,穆嵐領著白曉安熟門熟路地去魚鋪、肉鋪和蔬果鋪子拎回來滿滿一籃子食物,和從家裏帶出來的一籃酒水並排放好,才朝著港口的方向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