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自有威嚴。
等級之分,是出自封建王朝骨子裏的一種臣服。
王守義縱然有風骨,也不得不直麵知州的發問。
這不是骨氣的問題。
“這份罪,該落在誰的頭上……”
麵對這個問題,王守義看著四周百姓。
他們身上都被淋濕,在雨中顫抖著,都是失魂落魄的樣子。
這些人是草芥,隨風搖擺,風勢隻要一猛,便會無處棲身。
王守義收回目光,目中閃過一絲堅定,提了一口氣道:“這份罪,該落在本官頭上!”
“姐夫!”
“老爺!”
阿祥和劉三喜都驚呆了,劉三喜抓著王守義的胳膊。
手此刻抓的更緊。
這算認罪了!
城內百姓喪生,幾場大火燒了重要財物。
說不清楚的話,可是要掉腦袋的!
“大人,我姐夫的意思是,這場災,要徹查,要查明是誰做的,一起抓住那凶手!”
關鍵時刻,劉三喜挺身而出,撲通跪在劉銃麵前。
劉銃身邊,站著鼇家的人。
他這一跪,其實也是在給老太爺下跪!
“三喜,你起來。”王守義沉聲道。
劉三喜轉頭,滿臉不甘地看著王守義,“姐夫,這場大災,不該由……”
“徹查?”
劉銃的聲音,直接將其打斷。
“你覺得本官有多少時間讓你徹查……你要知道,我隻治官罪。”
“不治民罪。”
在黑傘籠罩之下的劉銃,一絲不苟道:“因為我是崇州知州,職權大過縣令。”
下屬撐著傘,跟著劉銃朝前走,來到劉三喜眼前,將他扶起:“你不必跪,有罪,有法替天下治你,你為自己求情沒用,替人求情也沒用。”
“出了這麼大的事,本官也是例行公事,先問責你家大人。”
劉銃麵帶淡漠,看向眼前的王守義:“你家大人頭戴烏紗,這份量,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屬下知道。”
王守義臉上掛著雨水,義正言辭道。
“民窯的建製,你曾主持修鑄,我信你體恤百姓,怕難民流落,無家可歸。”
劉銃將理與罪,當著所有人的麵,一一道來。
“但民在民窯存活,一把火焚燒殆盡,你做父母官,該不該為此事負責?!”
他音量加重,擲地有聲,發起深入骨髓的責問!
所有百姓都想替王守義申辯,能立民窯,收納西北難民,這樣的父母官,為什麼要受責罰?
但隻聽劉銃再度高聲說道。
“民窯之民,千百,但西北之民,幾十萬!”
“鼇家糧倉由官府正名,乃發配大風關的軍餉!”
“軍餉被燒,戰力十不存一,胡人攻入,你若不說自己罔顧西北百姓性命,那鐵騎彎刀斬在百姓身上,你又當如何自處?!”
振聾發聵之言,縱然在很多人聽來,張冠李戴,並不服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