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醉了還到處亂跑？”
燕衛青憑氣息感知，知道許征盡沒有離開，隻是躲在某個角落，估摸著是想從縣衙裏順點銀子再走吧。
紈絝一般是不偷東西的。
但在燕衛青眼中，殿下和那些高大尚的好詞一般是不沾邊的，如果真想在衙門做點手腳，他也沒什麼辦法……
隻是未料到。
他竟然在衙門中的書閣裏，找到了許征盡。
許征盡一襲白衣，拿著一把不知從哪兒摸過來的白紙扇，輕輕搖著，他目光一絲不苟地注視著書架，似乎沒發現燕衛青的到來。
許征盡似乎在觀察書架上的書籍，低頭沉吟，隨後，便隨意從書架上取下兩本書來，翻開後便開始認真閱讀。
燕衛青沒打擾他，因為這種情況太過罕見。
燕衛青目力遠超常人，發現殿下今日所取書籍，竟然都是些有用的。
譬如他挑選了《武經》，《西北地理誌》，甚至還有《大羅太平道》這類的經教典章。
太陽真打西邊出來了？
“燕大哥來了，今晚怎麼不在內堂吃酒？”許征盡手上翻書，從上到下用目光掃著，頭也不轉地向燕衛青問道。
“燕某已經許久沒喝了，畢竟喝酒誤事，現在對殿下而言又是敏感時期……殿下對武經感興趣？”燕衛青問道。
他是武者，話匣子缺口永遠是以武為主。
“能殺人，能受人敬仰，能指揮軍隊，甚至能定國安邦，哪個男兒不喜歡這種東西？”許征盡把精心挑選的幾本典章直接扔給燕衛青，燕衛青伸手穩穩接住。
“隻是喜歡看武經不代表就能練好功夫。”許征盡微微一歎。
按道理說，燕衛青作為侍衛此時應該接上一句話：世子殿下盡管放心，我教你。
但他沒說。
“我今天算是大體摸清楚了荒隅城縣衙的狀況，我們以後要在這裏生活相當長一段時間。”
“王守義這邊，暫時是靠不上的。”
“所以接下來需要靠我們自己。”
“習武這方麵，我決定先打基礎， 但相比於武經，本世子對這本名冊錄興趣更大一些。”
許征盡手裏抓著的是荒隅城的名冊錄。
上麵記載著所有百姓，鄉紳，囚犯，亡命徒以及周邊匪寇的信息。
他把武經等書籍放好，然後便找個地方坐下，安靜閱讀《名冊錄》。
隨後，他便看了很久，而且看的非常認真。
這種認真……不似裝出來的。
燕衛青也一直陪到天明，腦袋裏時不時冒出一個想法。
殿下這真的是轉性了？還是說，他在戰場上受到的刺激太大，腦子出了問題？
直到天明。
眾人也都醒來，賓客散去，而在縣衙門口，王守義等人聚集在一起。
“王縣令，這幾本我要借走先看看，看完了我會找人給你送回來。”許征盡讓燕衛青把幾本典章包好放在馬背上，轉頭對王守義道。
王守義心領神會道：“這都算是我送給殿下您的，不需要還。”
命阿祥去牽馬後，王守義繼續道：“殿下，縣衙還有些事要處理，晚一點我會帶人親自拜訪您。”
荒隅城唯一的一座雅苑，是提供給許征盡住的，周圍會有一些縣衙的人把守。
“阿祥是我們荒隅城的精英，他會做您的向導。”
“他？”
許征盡轉頭看向卻門牙的小老漢阿祥。
阿祥眼神賊溜溜的，低三下四地去幫許征盡牽馬。
許征盡突然想起了名冊，問道：“王縣令，昨夜來吃大宴的豪紳之中，為什麼鼇家沒來？”
阿祥牽韁繩的手突然一滑，眼中閃過一絲驚恐。
“鼇家……他們……”王守義顯然也有些談虎色變。
許征盡將二人的態度轉變盡收眼底，眼皮子微微一垂，笑道：“看來是誠心不來了，行了，沒啥，就是聽說他賊有錢，我看看能不能去摸點油水。”
“害，嚇小人一跳。”阿祥在一旁脫口而出。
王守義也舒了口氣，搖頭道：“昨天鼇大……鼇紳他沒來，因為他最近不在鼇府，荒隅城的鼇家，現在名義上由他家老太爺鼇賒掌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