鈕鈷祿鈺珩是個很聰明的人,但就是太聰明了,很多事情他才想不通。

曾經的他是天才少年,小小年紀就考取了舉人,正在意氣風發之際,父親的驟然離世,親戚的翻臉無情,考場上的黑暗,都讓鈕鈷祿鈺珩心力交瘁。

他漸漸的,不想那麼努力了,漸漸的想停下來休息一下。

借著守孝的名頭,哪怕後來守孝期已過,他都絕口不提再科舉的事情。

哪怕他的母親旁敲側擊,也都被他搪塞了過去。

他厭惡那種“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的功利感。

“再說吧。”鈕鈷祿鈺珩打了個哈哈,敷衍了過去。

海蘭察一看就知道,鈺珩還沒過去。

有心勸勸,但又不好太過幹涉。

朋友之間也是需要分寸感的,管的太多容易越界。

“不說這個了,我聽說你收到了一幅前朝畫家文大師的作品。”

“是啊,你怎麼知道的?”海蘭察沒這個藝術細胞,也是和晴兒在一起後,他想著陶冶一下,顯得自己文氣點。

鈕鈷祿鈺珩眼睛一亮,他今天就是奔著這個來的,他很喜歡文徽明的作品,偶然間聽說海蘭察收到了一幅作品,忙不迭來府上看看能不能鑒賞鑒賞。

海蘭察欣然應允。招呼鈕鈷祿鈺珩到書房去看畫。

急匆匆回到自己院子的江寧驚魂未定,差點闖禍的蘭兒這回也跟個鵪鶉似的不敢再張牙舞爪,生怕江寧會秋後算賬。

但而後又想起來,江寧怎麼會找她算賬呢?就她這樣的性格必然是息事寧人。

蘭兒思及此,又自信了起來。

誰料,江寧坐到椅子上。

“跪下!”

一聲怒喝讓蘭兒回不過神來。

這是在叫誰跪下呢?她嗎?

蘭兒向來沒有做丫鬟的自覺,她一直覺得,除了出身,她並不比江寧差,心裏也是暗暗的不服氣。

這才在很多時候刻意地刁難江寧,滿足她的嫉妒之心。

“我……”

“我說了,你給我跪下!”江寧一字一句地說,語氣裏的堅定讓人驚訝,全然不似包子的她。

“如果你不跪,我就把你發賣了。”江寧悠悠地威脅道。

她不是不知道如何懲治蘭兒,隻是很多時候她不想做的那麼絕。

既然蘭兒要作死,她自然要成全才是。

蘭兒一聽到發賣兩個字,整個人都僵住了。

她的賣身契還在江寧的身上,她怎麼就給忘了呢?

當時進京的時候為了方便,江父將蘭兒的賣身契轉交給江寧。

蘭兒也不在意,反正江寧也不會對她做什麼。

沒想到,這成了現在掣肘她的軟肋。

但不可否認,她真的怕。

被發賣的奴婢有幾個能全身而退,幾乎為零。

那些醃臢地,一旦進去,她就毀了。

果然,江寧根本不是人好心善,這些都是她裝出來的。

蘭兒用最惡毒的猜想和言語在心裏攻擊著江寧。

但蘭兒慣會鑽營,也明白識時務者為俊傑。

現在她的賣身契在人家手上捏著呢,她示弱一番再做打算才保險。

思及此,蘭兒“嘭——”的一聲跪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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