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詩是形象與音樂合一的
最高級的藝術形式（代序）
看起來，世界是極其複雜的，是令人撲朔迷離而又眼花繚亂的。從藝術的角度看，世界又是極其簡單的，簡單得就隻有那麼兩三樣“東西”（當然，我們要善於簡化它）。
這個世界隻有哪兩三樣“東西”呢？那就是形象、聲音、顏色。一切客觀物質實體都隻會通過這三種形式表現出來。形象就是“樣子”，就是事物的外貌特征。哲學上有一句著名的話：世界上沒有兩片完全相同的葉子。區別這兩片不完全相同的葉子也主要是看它們形象的差異。顏色就是赤、橙、黃、綠、藍、靛、紫。其實顏色與形象和聲音相比，不十分重要，也沒有決定的意義。因為人們辨識事物主要是看形象。形象一般固定不變，而顏色是多變的。比如四季，春夏秋冬的色彩各不一樣；又比如人，可以穿不同色彩的服裝。但地球繞太陽轉的規律沒有變，人的形象也沒有變。聲音，是指各種物體運動發出的音響，例如人說話、唱歌，飛鳥鳴唱等。所以，世界上的這三樣“東西”，形象和聲音最為重要，顏色次之，顏色是依附之“物”。
從這裏我們要講到藝術。藝術的目的，是不是人們對客觀世界和自我表現的擬寫和未來世界的向往？是不是人們創造的第二社會和第二自然？我以為是的！人們是否注意到，藝術家們在進行藝術創造時就是創造的上麵說的那三種“東西”，即“形象、聲音、顏色”。由於顏色是依附之“物”，所以藝術家創造的藝術也就是說可以分為兩大類，一類為創造形象的藝術，即“造形”，一類為創造聲音的藝術，即“造音”。書法、繪畫、雕刻、舞蹈、建築等是塑造形象的藝術，而“吹、拉、彈、唱”是創造聲音的藝術。一般而言，絕大部分藝術種類要麼隻能“造形”，要麼隻能“造音”，如書法、雕刻、散文、小說等都隻能“造形”而不能“造音”；唱歌、彈奏等隻能“造音”而不能“造形”。請注意，唯獨隻有詩歌這種藝術既能“造形”，又能“造音”（指詩的內韻和外韻。參見拙文《詩的內韻與外韻》等文）。詩歌將兩大類藝術的創造目標結合起來。黑格爾說：“詩，語言的藝術，是第三種藝術，是把造形藝術和音樂這兩個極端，在一個更高的階段上，在精神內在領域本身裏，結合於它本身所形成的統一整體”。（《美學》），第三卷下冊，商務印書館，1981年版，4頁）事實上，黑格爾在這裏認識到了詩歌的最本質的特征。
上麵的意思換一句話說，詩是形象與音樂合一的最高級的藝術形式。
古人認為，詩歌必須有韻律，可歌詠；不合樂的稱為詩，合樂的稱為歌。古人給詩歌的定義我以為是十分準確的。詩的本質就是有韻律；歌的本質就是能譜曲，能傳唱。我們不禁要問，既然詩是形象與音樂合一的最高級的藝術形式，那麼，古人給詩歌的定義為什麼沒有談到“形象”呢？這是因為，其它文學體裁也主要是塑造形象的藝術，而不具備音樂這一特征；建築、雕刻、書法、繪畫等藝術也是具有形象而不具備音樂這一特征。詩歌是用語言符號表述的藝術品種，其中具備音樂這個獨有的特質，這就是古人給詩歌定義隻說“韻律”而不說“形象”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