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了嗎?”

“走了。”

好半響,人影扭身,不正是當今武朝之主贏洪麼。

“裴季,你說朕此舉有錯嗎?”

裴季,也就是那位兵衛。

他思考片刻後回道:“錯或者沒錯,就看三皇子是否承得起您的期盼,承不起就是錯,承得起就是對。”

聞言,贏洪笑了:“你還是老樣子,說個你沒說一個樣。”

裴季也笑了。

“朕有九位兒子,太子也算仁德明智,可惜如今的武朝……但願這位血性莽夫不會讓我失望。”

兩個月後,風沙吹拂的大地之上,風塵仆仆的六人勒馬屹立在山丘之上。

遠處就是北沙縣了。

一路行來,所見所聞,讓武梟的眼神變得更加深邃。

他有點明白父皇的無奈了。

武朝初立短短百餘年,父皇是第二任君主。

門閥強族遍地,武道宗門龍盤虎踞。

一路而來,他聽聞了許多武道氏族違法亂紀之事,然各地鎮武司卻始終采取以和為貴的做法,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武朝江湖更是有結盟之勢,南盟北主,隱隱於皇權形成對峙之勢。

門閥與武門勾連嚴重,為各地的無冕之王,對於武朝政令也是選擇性的遵從,有利於自己的推崇,不利於自己的就陰奉陽違。

僅此兩月,武梟的心態就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看著那些被豪門武門欺負的民眾,他更是深深感覺到身為皇族之人肩上的重擔。

“走。”

在武梟剛剛進入北沙縣鎮武司時,一樁滅門慘案就擺在了他麵前。

蕭家。

北沙縣大戶,一家三百多口,連帶府內看家護院的狗都被殺了,根據案卷信息以及很容易就能從民眾口中獲取的供詞得知。

殺人者乃是縣內北風幫。

一路行來,各地的武道勢力雖然囂張,但也不敢明目張膽到這種地步。

北風幫之所以敢如此囂張,原因就是他背後的雲風宗。

事情的起因是蕭家大公子蕭炎,他自小與一個女子存在婚約,那女子拜入雲風宗後被發現是武道天賦出眾的美玉,加之女子對於蕭炎這個武道天賦差劣的家夥有些看不上。

於是乎,雲風宗就命一位長老與她一同前排蕭家退婚。

事情原本都很順利,蕭家自知對方強勢也是答應了退婚,哪曾想,這位蕭公子喊了一句‘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

就這一句話,讓那雲風宗長老意識到他心底的怨念,將來若是讓他得勢,恐怕會很麻煩。

於是乎,當天夜裏,黑沙幫就在他的受命之下,組織人手,殺入蕭家,直接屠了蕭家滿門,斬草除根。

武梟看著案卷上的信息,看向一旁負責此事的負責人。

“案卷上為何沒有關於蕭家滿身屍體的具體信息。”

負責人聞言,露出幾分異色,沉默片刻後輕聲道:“雲風宗勢大,我等不敢招惹,此案不敢細查。”

倘若是之前的武梟,在聽到這句話時,恐怕會霸刀斬了這素屍裹位的主。

而今,他見識了太多,也明白這是皇權羸弱所帶來的事情。

自己不爭氣,難不成還要責怪手底下的人辦事不利?

“蕭家屍首在哪?”

“縣外義莊,蕭家已沒有血親在世,後事無人操辦,我們打算不日就將他們的屍首入土安葬。”

“帶我去看看。”

“啊,武大人,您剛來北沙縣鎮武司,要不先休息休息?”

“不必,帶路。”

負責人極其頭疼,就怕遇到這樣較真的主,就如今武朝各地的鎮武司,像他這樣的幾乎都暴屍荒野了。

武梟死不死他管不著,生怕自己也跟著遭罪。

“還站著幹什麼,帶路!”

門前武梟扭頭,眼神沉靜。

身側五人也想負責人投去了目光,那眼神讓前者心顫,隻覺自己如果再不帶路,對方立馬就會拔刀砍了自己。

“是,武大人。”

縣外義莊。

一排排蓋著白布尚未入棺的屍體躺在地上。

武梟一個眼神,武東五人就逐一掀開白布,驗屍記錄。

負責人見此一幕,無聲搖頭,心說又是一個愣頭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