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 / 3)

按語八十五條

傷寒邪結陽明,發為狂熱,猶是宿食,宜吐之。非若燥糞便硬,可下而愈也。

雄按∶凡下之不通而死者,多此類也。

傷寒邪熱甚則正餒,不可誤認為虛。

雄按∶繆仲淳治姚平之案可證。

傷寒初愈,髒腑猶多熱毒,時師不察,驟投參、 、術附溫補,其遺患可勝言哉。

雄按∶《寓意草》傷寒善後法,學人最宜詳玩。

凡診病,淺見者反若深慮,多令病家無所適從。

雄按∶此評仲淳治虞吉卿案,或疑其虛而用桂、附也。今則此輩尤多,誤人愈廣。不知療病,但欲補虛,舉國若狂,誰為喚醒。

龔子才治傷寒譫渴無汗,用大梨一枚,生薑一小塊,同搗取汁,入童便一碗,重湯煮熟服。製方甚佳,愈於甘露,且免地黃之膩。

雄按∶餘以梨汁為天生甘露飲,而昔賢已先得我心。若有汗者,生薑宜避。

傷寒發散過投,氣微欲絕,雖有實證,亦宜獨參猛進。貧者以重劑杞、地,少入幹薑。

雄按∶熱熾而氣液欲脫者,幹薑亦忌,宜易甘草。

實邪宜下,人便稀識,可為浩歎。

雄按∶學識淺者,皆為立齋、景嶽諸書所囿也。

傷寒狂躁,脈至洪大無倫,按之如絲者,以全料六味減苓、澤,加麥冬、杞子,用大砂罐濃煎與之,必數杯而後酣寢汗出以愈。古時此法未聞,惟仗人參之力取效。本陰竭之證,乃峻補其陽,使生陰而愈,故用參每多至數斤,設在今時,非猗頓之家不可為矣。

雄按∶陰竭之證,今時尤多,人參之價,近日更昂。惟西洋人參性涼生液,最為可用。

而時師輒以桂、附、幹薑治陰虛狂躁,益非魏君所能逆料矣。

內真寒而外假熱,諸家嚐論之矣。至內真熱而外假寒,論及者罕矣。

景嶽治王生陰虛傷寒燥渴,用涼水是矣。而又雜與桂、附各數兩,治法未能無疵。至舌苔成殼脫落,恐桂、附使之然也。

雄按∶今人明知其陰虛,而放肆用桂、附者,皆效景嶽之尤也。

喻氏治傷寒以救陰為主一語,為治傳經證之秘旨。

躁脈多凶,疫病熱鬱之極,脈亦躁也。

疫證脈雙伏,或單伏而四肢厥冷,或爪甲青紫,欲戰汗也。宜熟記。

房勞外感,即謂陰證而與熱藥,殺人多矣。

虛人肝腎之氣上浮,宛如痰在膈間,須投峻劑養陰。俾龍雷之火,下歸元海。

雄按∶葉香岩雲,龍雷之起,總因陽亢,宜滋補真陰。今人反用熱藥,悖矣。詳見《景嶽發揮》,醫者不可不讀也。

凡病屍厥,呼之不應,脈伏者死,脈反大者死。

凡卒暴病,如中風中氣中寒暴厥。俱不得移動喧鬧,以斷其氣,《內經》明言氣複返則生。

若不諳而擾亂,其氣不得複,以致夭枉者多矣。蓋暴病多火,擾之則正氣散而死也。病家醫士,皆宜知此。

餘常見父母有肝病者,其子女亦多有之,而稟乎母氣者尤多。

木熱則流脂,斷無肝火盛而無痰者。

雄按∶此語未經人道,餘每以雪羹、龍薈治痰,殊與魏君暗合。

張子和治新寨馬叟之證,本因驚而得,尤不能無鬱也。蓋驚入心,心受之則為癲癇。今心不受而反傳之肝,則為螈 ,亦母救其子之義也。肝病則乘其所勝,於是生風生痰,怪證莫測。治以上湧下泄,乃發而兼奪之理。並行不悖。最合治法。

雄按∶馬無膽而善驚,故驚字從馬,似與恐懼怵惕之從心者異焉。古人雖曰驚入心,然非膽薄,斷不患驚。凡病驚者,其色必青。肝膽相連,殆不必心不受而後始傳入也。

肝火亦作頭暈,不盡屬之氣虛也。經雲∶諸風掉眩,皆屬於肝。肝之脈上絡巔頂,餘嚐以一氣湯加左金,治此甚效。

補中益氣湯,為東垣治內傷外感之第一方。後人讀其書者,鮮不奉為金科玉律。然不知近代病患,類多真陰不足。上盛下虛者,十居九焉。即遇內傷外感之證,投之輒增劇,非此方之謬,要知時代稟賦各殊耳。陸麗京曰∶陰虛人誤服補中益氣,往往暴脫,司命者其審諸。

雄按∶東垣此方,謂氣虛則下陷,升其清陽,即是益氣。然命名欠妥,設當時立此培中舉陷複雲益氣,後人遂以為參、術得升柴。如黃 得防風而功愈大,既能補脾胃之不足,又可益元氣之健行,而忘其為治內傷兼外感之方。凡屬虛人,皆宜服餌。再經薛氏之表章,每與腎氣丸相輔而行。幸張景嶽一靈未泯,雖好溫補,獨謂此方未可浪用。奈以盧不遠之賢亦袒薛氏甚矣,積重之難返也。徐洄溪雲∶東垣之方,一概以升提中氣為主,學人不可誤用。然此方之升柴,尚有參、 、術、草之駕馭,若升麻葛根湯、柴葛解肌湯等方,純是升提之品,苟不察其人之陰分如何,而一概視為感證之主方,貽禍尚何言哉!葉香岩柴胡劫肝陰,葛根竭胃汁之說,洵見道之言也。

凡素患虛損人,忽有外感,宜細審之。

雄按∶此處最易誤人,拙案仁術誌內曾論及之。

傷寒及感證日久,津液既枯,不能行汗。得大劑三才一氣湯一服,乃蒸變為汗而愈矣。

若曾多風藥及香燥者,藥入必大作脹,一二時許,然後來蘇,後賢以此為內托之奇,餘謂仍是仲景啜粥法耳,後人安能越古人之範圍哉!傷風一證,殊非小恙。有寒燠不時,衣被失節而成者,此必鼻塞聲重,咳嗽多痰。在元氣平和之人,即弗藥自愈。若在腎水素虧,肝火自旺者,不過因一時風寒所束,遂作幹咳喉痛,此外邪本輕,內傷實重,醫者不察,輒與表散,致鼓其風木之火上炎,反今發熱頭痛,繼又寒熱往來,益與清解,不數劑而肝腎與肺三髒,已傷損無遺。遠者周年,近者百日,溘然逝矣。而世俗談者,鹹以傷風不醒便成勞為言。噫!彼勞者,豈真由傷風而成耶?愚哉言也。當易之曰∶傷風誤表必成勞耳。

雄按∶陰虛誤表固然,若外邪未清,投補太早,其弊同也。《不居集》論之詳矣。故徐洄溪有傷風難治之論也。

瘧痢後飲食不運,多屬氣虛,然每有痢以下多而亡陰,瘧以汗多而耗液。飲食難運,多由相火盛,真氣衰非。大劑二冬二地投之,多見纏綿不已也。《寓意草》謂感後宜甘寒清熱,說得極透徹,最中肯綮。

雄按∶世人治此,但知六君以補脾,桂附以益火,殺人最夥,可為寒心。

肺氣敗者,多見兩足腫潰,小水全無二證。

雄按∶粗工但知為濕邪阻塞也。

陰虛證,初投桂、附有小效,久服則陰竭而死,餘目擊數十矣。

雄按∶此真閱曆見道之言。又徐洄溪曰∶大熱大燥之藥,殺人最烈。蓋熱藥有毒,其性急暴,一入髒腑,則血湧氣升。若其人之陰氣本虛,或當天時酷暑,或其人傷暑傷熱,一投熱劑,兩火相爭,目赤便悶,舌燥齒幹,口渴心煩,肌裂神躁,種種惡候,一時俱發。醫者及病家俱不察,或雲更宜引火歸元,或雲此是陰證,當加重劑熱藥而佐以大補之品,其人七竅流血,呼號宛轉,狀如服毒而死。病家全不以為咎,醫者亦洋洋自得,以為病勢當然。總之,愚人喜服熱補,雖死不悔。我目中所見不一,垂涕泣而道之,而醫者與病家無一能聽從者,豈非所謂命哉!夫大寒之藥,亦能殺人,其勢必緩,猶為可救。不若大熱之藥,斷斷不可救也。愚謂此非激論,的是名言。今年春間,韓貢甫因患便血,誤服熱補,變證蜂起,業治木矣。其婦翁陳春湖囑延餘診,已為治愈。迨季夏,其弟正甫患時瘧,越醫王某連進溫燥藥而劇,始邀餘視之,乃府實證,下之而瘥。既而貢甫令壺患感,凜寒身熱,眩渴善嘔,餘曰暑也,宜從清解。彼不之信,仍招越醫王某治之,連服蒼術、濃樸、薑、椒之劑,嘔渴愈甚,泛事妄行,四肢不溫,汗多不解。再邀餘診,脈漸伏,曰∶此熱深厥深也,溫燥熱補,切勿再投。彼仍不信,另招張某黃某會診,僉謂陰暑,當舍時從證,逕用薑附、六君加萸、桂、沉香等藥服之,肢愈冷,藥愈重。八劑後,血脫如崩而逝,即以春間所治之棺殮焉。豈非數邪,此病家不知悔悟之一證也。繼有許蘭嶼室,患左季脅刺痛,黃某目擊韓證之死,亦不愧悔。初診即用桂、附,愈服愈痛,痛劇則白帶如注,漸至舌赤形消。彼猶曰溫補之藥力未到,方中桂、附日增,甚至痛無寧晷,始逆餘診。授以壯水和肝養營舒絡之方而愈,往者不可追,來者猶可諫,故附贅之。

熱補藥謂之劫劑,初劫之而愈,後反致重,世不知此,以為治驗。古今受其害者,可勝數哉。

嘔吐證,良由肝火上逆者極多,張景嶽偏於溫補,以為多屬胃寒,其誤人諒不少矣。

完穀不化,有邪火不殺穀,火性迫速,愈甚而愈迫者。

發熱之時,脈雖豁然空大,未可便斷為虛寒也。

痢疾補澀太早,每成休息。

張景嶽平生臨證,遺憾多矣。觀其治食停少腹一案,夫麵食由胃入腸,已至小腹之角,豈能作痛如是,而又如拳如卵耶?必其人素有疝病,偶因麵食之濕熱發之,或兼當日之房勞。

遂乃決如是。故推蕩之亦不應,得木香、火酒一派辛熱香竄而痛止耳。至謂食由小腹下右角而後出廣腸,謂自古無言及者,更堪捧腹。經謂大小腸皆盤屈十六曲,則左旋右折可知,豈如筒如袋而直下乎?嘻!《傷寒》論病患素有痞積,及病傳入三陰則死,謂之髒結。蓋新邪與舊邪合並也。苦楝根取新白皮一握、切、焙,入麝少許,水二碗,煎至一碗,空心飲之,殺消渴之蟲屢驗。

孫文垣治吳肖峰室,善後不用滋水生木,弦脈安能退哉。

李士材治顧宗伯心腎兩虧,用八味、十全,與後醫之元參、知母。其失正均,惟集靈膏一方,真聖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