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一跨出門,就被西斜的陽光刺得睜不開眼。小鴻不由的伸手遮住額頭,夏日午後的陽光慢慢的收起了她的毒辣,讓大地回複了些許活力。而這時侯正是孩童們難得的玩耍時刻。一想到玩,小鴻便興衝衝的往後山趕。
可一轉過屋角,便看見娘親在屋旁院子裏鬆土,好像要種什麼東西。小鴻好奇的湊了上去“娘親,你要種什麼東西嗎?”娘親聞言一笑“鴻兒,娘親要種花呢!”“種花?種的花有後山上的好看嗎?”“有啊,娘親把院子裏都種上花。等它們長大了,開花的時候一定很好看的!”“哇,真的嗎?”聽娘親這麼一說,小鴻忍不住的想象要是自家院子裏開滿了花。那該是多麼漂亮啊!娘親含笑回道:“是啊,鴻兒喜歡嗎?”“嗯!鴻兒好喜歡!”小鴻興奮的答道。眼看著娘親鬆著土,小鴻不由的問道:“娘親,我也能種花嗎?”娘親聞言一楞,微笑道:“可以啊,但是鴻兒別怕苦喔!”小鴻一擼袖子“鴻兒是男子漢,才不怕苦呢!”娘親一聽,樂得抿著嘴笑道:“好,好,鴻兒是男子漢了呢!”正自歡喜,轉念一想。便將鋤頭放在一邊,對小鴻說道:“鴻兒,你在這裏等一下。娘親回屋去拿點東西給你。”“喔,娘親。你要拿什麼呀?”“一會你就知道了”說著轉過屋角,進屋去了。
小鴻等了好一會過才見娘親轉出院子,小鴻趕緊走上前去。卻見娘親彎腰把一個小布包遞了過來。小鴻伸手接過,一摸,感覺布包裏麵的是一顆顆的小東西。便問道:“娘親,這個是什麼啊?”娘親蹲下身子,微笑著將布包打開。“這個啊,是一種名叫萱草的花的種子喔。”小鴻往布包裏一看,便看見布包裏一些黑色的圓溜溜的小東西。正在陽光下泛著亮光。“這個就是花的種子嗎?那它開的花好看嗎?”“嗯,它開的花可好看了。但是呢,這個叫萱草的花還有別的用處呢,鴻兒想不想知道呢?”“想啊!娘親,它有什麼用處啊?快告訴我吧!”娘親笑著拈起一顆種子,微笑道:“這個萱草呢,有個很好的寓意喔。那就是等家裏的孩子長大了,要出遠門時。就會在家裏的院子裏種上萱草,等到萱草開花的時候。母親看到萱草的花,就可以減輕母親對孩子的思念跟擔憂了。也表明孩子快要平安回家了。”小鴻歪著頭想了一會“那鴻兒長大了不出遠門不就行了嘛,那樣娘親天天都能看到鴻兒。就不會想念鴻兒,也不用為鴻兒擔憂了啊。”娘親伸手撫著小鴻的頭,笑道:“傻孩子,哪有男子漢長大了不出遠門去見識外麵的世界的。隻有見識了外麵的世界,才是男子漢呢!”
“這樣嗎?”小鴻歪著頭想了一會,突然伸手在布包裏抓了幾顆萱草種子,走到院子的一個角落裏,將萱草種子灑在鬆好的土裏。娘親未及勸阻,隻得苦笑著問道:“鴻兒,你這是做什麼?”小鴻仰著頭笑道:“等一下鴻兒要去後山玩呢,種了這個萱草。鴻兒不在家的時候,娘親就不用太想念鴻兒,也不用為鴻兒擔擾了啊!”娘親聽得一楞,失笑道:“傻孩子,哪有花剛種下去就開花的。”說著走到小鴻身前,蹲下身子撫著小鴻頭發“況且,娘親說的出遠門是去很遠的地方,那時候鴻兒要幾個月甚至一兩年才能回家看望娘親呢!”“啊!那鴻兒豈不是要跟娘親分開好久?”“是啊!”娘親歎了口氣“所以鴻兒出遠門的時候呢,要記得種上萱草。等到萱草開花的時候呢,娘親就知道鴻兒快要平平安安的回家了。”小鴻仰起小腦袋,眼睛裏滿是迷惑。“那不出遠門不行嗎?”娘親將手搭在小鴻小小的肩膀上,看著小鴻迷茫的眼睛道:“等鴻兒長大了,去外麵的世界長見識成了男子漢了。那時娘親也老了,成了男子漢的鴻兒才能好好的保護娘親跟爹爹了啊!”小鴻聽得娘親的話,將小身板一挺“是這樣嗎,那鴻兒長大了一定要當個男子漢!好好保護娘親跟爹爹!不過鴻兒出遠門長了見識,成了男子漢以後。一定會很快回家的,不會讓娘親擔心鴻兒的!”娘親輕撫著小鴻的頭發,笑道:“嗯,鴻兒真是娘親的好孩子!”小鴻望著土裏的萱草種子,皺著小眉頭道:“娘親,可是這些種子......”娘親一聽,望著土裏的種子笑道:“沒事,鴻兒不是想看萱草開的花嗎?那我們就種上它,等它長大開花了。到時候鴻兒看看漂不漂亮吧!”小鴻聽得高興的使勁一點頭“嗯!”娘親笑道:“來,鴻兒。娘親教你怎麼種花!”說著伸出雙手,在萱草種子邊上捧了些鬆軟的泥土,撒在種子上。“鴻兒啊,土不能撒太厚。那樣的話種子就不好發芽了。”“像這樣嗎?娘親。”小鴻說著,也學著娘親用手捧起一把泥土慢慢撒在種子上。“是啊,鴻兒真聰明!鴻兒,去幫娘親舀些溪水來澆一下花好嗎?”“好啊!”小鴻站起身來,走到屋簷下,拿起一把木瓢。走到門前的小溪邊舀了一瓢水,走回院子裏。將水慢慢澆了下去“娘親,是這樣澆嗎?”“是啊,鴻兒。種花跟種菜都一樣,要經常澆水。不澆水的話,它們就會慢慢枯死的!”“啊!那人不喝水也會枯死嗎?”“會啊,鴻兒不是天天都要喝水嗎?”娘親失笑道“是喔!”小鴻訕訕的抓了抓後腦勺。娘親撫了撫小鴻的頭發“鴻兒不是要去後山玩耍嗎?”“啊,是啊。小蝶她們應該都去了!那娘親,我去了啊!”說著快步向門前走去。娘親叮囑道:“鴻兒,當心些!”“知道了,娘親。”小鴻快步過門前小溪上的小橋,大聲應道。娘親望著小鴻急衝衝的背影,苦笑的搖了搖頭,繼續鋤著院子裏的土。
說是後山,就是村子後麵一個平緩寬大的緩坡。因為地勢寬闊,村民們便在坡上種上些果樹,茶樹。用做平時納涼,議事之用。加之村子地處偏僻,鮮有外人到訪或經過;山村也小,就二十來戶人家,彼此也不用提防。慢慢的就成了孩童們的玩耍之地了,加之孩子們也不會亂跑走失。大人們也就放任他們玩耍個夠了。隻是吃晚飯時才各自喚回家去。
小鴻剛走出村子,便聽見後山坡上傳來夥伴的歡笑聲。不由的加快了腳步,快步在果樹間穿插,向中間的空地走去。剛一走出林子,便覺眼前一亮。抬眼一看,便見中間的草地上,七八個孩童正在嬉笑追遂玩耍。捉蝴蝶的捉蝴蝶,逗蜜蜂的逗蜜蜂,捉迷藏的捉迷藏,好不熱鬧!小鴻看得大喜,走上前去大笑道:“小蝶,大生,小飛,我來啦!”一眾孩童俱都停了玩鬧,瞧了過來。其中一個五、六歲鵝蛋臉的小女孩,小臉紅撲撲的說道:“鴻哥哥,你怎麼現在才來啊!我們都等了你好久了!”“就是!”站在小女孩旁邊的男孩說道。這個男孩七、八歲的樣子,長得格外高大,站在孩子們中間要高出半個頭。隻見他睜大一雙眼睛說道:“小鴻,你今天怎麼來得這麼晚啊。害我們大家都在等你,是不是想挨揍啊!”說罷還伸出拳頭比劃了兩下。小鴻見得不由倒退半步,訕訕的道:“小蝶,大生。我是因為在家裏幫娘親種花,才來晚了。你們就原諒我這次吧!”看他這神情,想是在那拳頭下吃了不少的苦頭。那小女孩聞言道:“這樣啊,那就原諒你這次了。”又轉過身對那高大的男孩嗔道:“哥哥,你別老是欺負鴻哥哥,他又不是故意來晚的!”“哼!”大生冷哼一聲,別過頭去。“小鴻,你幫你娘親種了什麼花啊?”小鴻轉頭一看,發話的人跟自已年紀相仿,也是六、七歲。隻見他長得有些瘦,一雙大眼黑亮黑亮的,正看著自已。原來是好朋友小飛,不由得意道:“小飛啊,剛剛我娘親在我家院子裏鬆土要種花呢,我就幫著娘親種花澆水。我娘親還說了,等開花的時候,一定很漂亮的!”“真的嗎?鴻哥哥,那開花的時候我能去你家玩嗎?”小蝶興奮的說道。“當然能了,到時我家院子裏肯定會開滿了花,一定很漂亮的。”“那我也能去嗎?”小飛也問道。“當然能了,我們可是好朋友呢!”“小鴻,那我能去玩嗎?”“我能去嗎?”“我也能去嗎”聽小鴻這麼說。其他的孩童也跟著起哄,倶都圍了上來。“能去,大家都能去。開花的時候,大家都去我家玩吧!”小鴻信誓旦旦的保證道。“哼”大生冷哼一聲“種花有什麼了不起的,這裏這麼多花,又不是沒見過!走,我們捉晴蜓去!”眾孩童聽得招呼,都來了興致。“走囉,捉晴蜓去囉。”一呼而散。小鴻見大家都各自玩開了,小蝶卻沒去。不由問道:“小蝶,你不去捉蜻蜓嗎?”“我不想捉蜻蜓,我想去捉蝴蝶。鴻哥哥陪我捉好不好?”說著眼巴巴的望著小鴻。小鴻轉眼一瞧,隻見別的夥伴正玩得熱鬧呢!小鴻也想一起玩,可轉頭一看小蝶眼神。又覺不忍,隻得笑道:“好啊,我陪小蝶捉蝴蝶去。”“嗯!鴻哥哥最好了!走,我們去那邊,那邊開了好多花。一定有好多好漂亮的蝴蝶!”小蝶高興的直拍手。說罷牽起小鴻的手向近處的花叢跑去。
時值午後,爛漫的山花引來無數的蜂蝶來此流連嬉戲。近處孩童們玩鬧追遂似乎並未響到它們,直到兩個孩童牽著手興衝衝的闖了進來。驚得一眾蜂蝶四散飛舞。小鴻跟小蝶一鑽進花叢,便看見數不清的蝴蝶一下子竄了出來,圍著花叢四處飛舞,煞是壯觀。“哇,鴻哥哥。你看,好多蝴蝶啊,好漂亮!”“是啊,好漂亮。”“鴻哥哥,快看。那裏那隻蝴蝶好大好漂亮!”小鴻順著小蝶所指轉頭一看。便看見一隻花斑大蝶正圍著一叢鮮花翩翩飛舞,翅膀上的花紋非常豔麗,沐著夕陽,竟有些耀眼。小鴻不禁看得入迷了。這時小蝶慢慢的湊了過來,小聲說道:“鴻哥哥,你幫我捉住它好不好。但是別弄傷它哦”“它這麼漂亮,為什麼要去捉它呢?”小鴻迷惑的問道。“唉呀。”小蝶不滿的嘟起了嘴巴“我就是想捉住它嘛,我們捉住它以後就可以看清楚點啊。我們看完了把它放了就好了嘛。”“哦,這樣啊。那我去捉了啊。”“嗯,鴻哥哥加油!”小蝶興奮的為小鴻打氣。“嗯。”小鴻輕輕應了一聲,眼睛卻緊緊盯著那蝴蝶,腳步慢慢向花叢移去。那蝴蝶正圍著花叢與同類飛舞嬉戲,似乎並未發覺小鴻的意圖。小鴻小心翼翼的移近花叢,屏住呼吸。眼看著那蝴蝶正繞過花葉間,隨即向前一撲,雙手猛的向那蝴蝶合去!眼看著就要合上了,那蝴蝶卻向前一竄!自小鴻指間輕輕逸了出去。啪的一聲脆響,雙手撲了個空。小鴻抬眼一看,卻見那蝴蝶正繞著身前不遠處的花兒盤旋飛舞,很是悠閑。這時小蝶竄了上來“鴻哥哥,捉到了嗎?捉到了嗎?”手舞足蹈,很是興奮。小鴻苦笑一聲:“還沒呢,你看它在前麵呢。”小蝶往前一看,見那蝴蝶正自飛得歡快,更覺心癢。不由得板起小臉“鴻哥哥真笨!捉隻蝴蝶都捉不到。還有啊,捉蝴蝶你用那麼大力做什麼,打死了還怎麼看嘛?”嘟起小嘴,氣呼呼的望著小鴻。小鴻訕訕的抓了抓後腦勺“小蝶,你別生氣嘛,我剛剛沒想到嘛。你看啊,我一定會捉住蝴蝶的,也不會弄傷它。等一下就捉到了。”“真的嗎?”小蝶有點不信。“真的!你在這裏等我一下,我馬上就捉過來給你!”“是嗎?那快點喔!”“好,我一定會捉到它的!”小鴻說完,將袖子一擼,向那蝴蝶慢慢靠了過去。那蝴蝶依然悠閑自得的飛舞,方才的驚擾似乎並未影響到它。小鴻有了經驗,這次將手慢慢伸了過去。看著那蝴蝶停在了一朵鮮花上,便閃電般抻手拈去!可剛要碰到,那蝴蝶卻向前一竄,間不容發的褪出小鴻手底!一回頭,竟繞著的手上下飛舞。小鴻連忙在空中一頓亂抓,無奈的看著那蝴蝶在在指間飛舞幾圈,又向前飛去了。
小鴻正自苦惱,卻見那蝴蝶半空中一打轉,又飛了回來。似是起了玩心,正逗自已玩耍一般。眼看那蝴蝶圍著自已上下翻飛,好似自已成了鮮花一般,小鴻不禁有些惱火。一雙眼睛睜的老大,死死盯著那蝴蝶,隨它移動。一雙手半舉在半空中,蓄足了勢,嘴裏哼道:“我就不信捉不到你!”眼看那蝴蝶撲扇著翅膀飛過胸前,猛的伸出右手拈去!那蝴蝶向前一竄,急忙伸出左手去抓,同時右手也捂了過去!果然,那蝴蝶被左手一掠,便向上竄。正被右手捂個正著!眼著那蝴蝶被拈住了一隻翅膀,正在自已手中拚命撲騰!小鴻禁不住狂喜的大笑出聲。不遠處正蹲在地上托著腮微笑著望著小鴻在花叢中被蝴蝶逗得團團轉的小蝶聽得笑聲,不由站起身來,喜道:“鴻哥哥,捉到蝴蝶了是嗎?”小鴻眼看那蝴蝶撲騰得利害,忙抻手將它兩隻翅膀一並拈住,將它湊近眼前,望著它嘿嘿笑道:“讓你飛,讓你飛,還不是被我捉到了!”聽得身側小蝶叫喚,便轉過身來,入眼便看見小蝶向自已奔來。小鴻伸出手,將蝴蝶在空中晃了晃,笑道:“小蝶,你看我抓……”話未說完,小鴻突然感覺身側樹林中似乎有人在盯著自已。剛一轉身,卻見樹木技丫間有一雙血紅的雙眼正盯著自已!小鴻大駭,想大叫卻連嘴都張不開!那雙眼睛似乎很遠,又似乎就在眼前!它沒有任何感情,如同死水一般,但那血紅又似在湧動!好似烈焰燃燒,又似暗流洶湧!小鴻禁不住有些恍惚,努力一睜眼。卻見那血紅雙眼正慢慢變大,向著自已逼來!四周景物卻在飛速後退,身周也似暗了下來!小鴻禁不住渾身顫抖,身周急劇變冷,如墮冰窟!那血紅雙眼不斷逼來,不斷變大!一隻眼睛竟有小鴻的頭那麼大!就這麼死死的盯著小鴻,那內中似是蘊藏著無盡的恨意與怒怨!小鴻驚駭得無以複加,張大了嘴卻發不聲音!惟有竭盡全力向後退去,廢盡力氣才向後退了一步!正在這時,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小鴻一震,便聽一人大聲道:“鴻哥哥,你幹嘛把抓到的蝴蝶又放了?你是不是故意氣我啊!”小鴻轉過身一看,便見小蝶正氣呼呼的瞪著自已!猛的一驚,忙將小蝶護在身後“小蝶小心,林子裏有危險!”小蝶被小鴻的舉動弄得一呆,從小鴻身後探出小腦袋,望著樹林楞道:“有什麼危險?跟平時一樣啊!”小鴻望著林子,樹林還是那個樹林。剛才的景象好似從來沒發生過一樣!“難道是我眼花了嗎?”“什麼眼花了?”小蝶趴在小鴻肩上好奇的問道。小鴻正低頭思索,漫不經心的回道:“沒什麼,應該是我看錯了。”但想來,剛才那可怖的景象卻無比真實,猶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