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娃之歌 上篇 12(2 / 2)

你真的再也見不到趙雪妮這樣的美麗。她的最美之處不在於她的絕色容貌,她正是美在她不知道自己美或者說她不在乎自己美不美。 她比我、可心、尹莎、錦文都漂亮,但她的美最不同於我們的不是她的五官、皮膚、身材的遠勝我們。她的美和我們太不一樣了。我們都是綜合了氣質,談吐,舉止,衣著而形成的美。可是趙雪妮。我再也沒見過這麼純粹的美。她的美麗沒有任何綜合因素,不摻雜任何輔助,是那種哪怕破衣爛衫也閃閃發光的美麗。我再也沒見過像趙雪妮這種沒有美女特色的美女。她沒有美女的架子,沒有美女的驕傲,沒有美女的自戀,沒有美女對自己美麗的格外珍視和悉心保養。她有著最平庸的女孩的舉止、興趣、性情和情感。然而她又恰恰有著超出平庸的才藝,你說這是為何。

好了,好了,足夠了。該說說最關鍵的了。你以為光是以上那些就足以令我被她折服得五體投地嗎。不,我還有最後一個驚奇沒有給你。像她這樣的女子,完全可以顧盼自雄、目空一切。但是我告訴你,瘋瘋傻傻的她卻有一種不同於左左詩意的溫柔的實實在在的內裏的溫柔。你不要想見到她大發脾氣,你不要想見到她對你板臉,你不要想聽到她說任何人一句壞話,你不要聽到她有哪怕一句刻薄的品評。你以為這是她的虛偽與心計嗎。你要是拿周豔來對比,你就不會這麼認為了。哪怕你是班上最窮最醜最被人瞧不起的人,趙雪妮對你也和對班上任何人沒有什麼區別。她耐心地傾聽每個人說話,她對每個人都那麼和氣親切。哪怕你對她說一些愚不可及的廢話,你在她的臉上也看不見一絲不耐煩,你隻會看見那樣一雙世間罕有的盈盈妙目正那麼溫柔地望著你,你可以感覺到那種溫柔是從善良純真的心底深處溢出來的。周豔的為人也很好,但高中時代的我可以看出其中的功利成分了,她是一個工於心計的女人,比如有一次我仔細觀察過她和一個很醜的常被人嘲笑的女生談話,她的臉上掛著笑容,但是那笑容相當僵硬,當那個女生說了一句極為愚蠢的話時,我看見她的眼眸中閃過不易察覺的鄙夷和厭惡。周豔對人的好是居高臨下的。而趙雪妮。她長著一張美豔絕倫的臉,卻穿著最樸實普通的衣服,一舉一動大大咧咧傻乎乎的混跡在一堆最平凡普通的女孩子中。

趙雪妮呀。她織毛衣疊紙鶴,心比手巧,她爬樹翻牆,膽比天高,她跳皮筋遊泳騎車溜旱冰丟沙包打網球在女生中都是佼佼者。她成天嘻嘻哈哈,大嘴啦啦,她哼著跑調的歌,她大聲笑大聲說話甚至大聲放屁。她跳呀,蹦呀,永遠像個孩子一樣無憂無慮。這樣的奇女子,你敢相信嗎,你可是說說你敢不敢相信。

我真的再也沒見過這樣天使般的女孩子。後來的歲月裏我也再沒見過。包括後來的趙雪妮。讀大學後我和她分開了。去年寒假我忽然遇見了她,她穿了一件黑色的拖地長大衣,瀑布般的黑發披散下來。她化了淡妝,背了一個精致的小皮包,脖子上有一條銀鏈子。她聲音溫柔,一舉一動都那麼優雅,走路像風中楊柳一樣婀娜。她再也不是過去那個趙雪妮了。我知道現在的她才是正常的她,真正意義上的美女。她的變化是必然的,積極的,合情合理的。隻是我所欣賞的她那種獨特的美一去不複返了。她沒入世間如林的美女群中了,像一滴水溶入了大海,像一朵花與爭妍的百花齊放。對於我來說,她已經消失不見。流年似水。時光可以改變一切,可以塑造萬物,可以打造出了一個全新的趙雪妮。似水流年把她曾有過的那種獨特的美從現實世界席卷走了,卻衝進了我記憶的領域。並且一直在那裏閃爍著。是我回憶中永遠珍奇的寶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