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失蹤的舍友(1 / 3)

我覺得自己老了。當看著鏡子中的臉,腦中不斷閃出支離破碎的情節,我深刻覺得記憶在離我而去。如果不寫出來,或許這猶如瓊珍的經曆將會溺進深海,那些人的死,會被我淡忘……

我叫霍曉捷,女,是出生在福建北部偏僻山村的一個山裏娃,八歲那年搬到嶼度縣,之後就在縣裏上學。當時的我曾相信自己這一輩子就注定平凡,找個男人,結婚生育,相夫教子,含飴弄孫,然而一個並不熟識的人的自殺改變了我的一生。

那年是九八年,我在縣內的一所寄宿中學——‘第二中學’就讀高三。第二中學可不代表是第二好,這所便個累贅校。一來是這裏條件不好,教學水平和校舍一般老舊;二來就是學生都是些落榜生,成績好壞懸殊,加上不好的師資,有些好學生最終也混為三流。

當時我是這所學校裏一個普通的學生。要勉強說嘛,也算不上普通,我雖然是個女孩,但162公分的身高,體重卻達到了150斤,加上慘不忍睹的成績與火爆的脾氣,大概是個另類。

這年三月的一天放學後,學校開了次師生麵談會。當晚老師給我做了深刻的思想工作,一再勸說我放棄高考,說什麼考不上的就別考,放棄的話,推薦我上技校,還說技術是關鍵,新世紀要的就是灰領。我當做耳邊風,隻顧看著窗外,這些冠冕堂皇的話不知對多少學生重複,又刺中了多少人的心。

由於是一個個麵談,我又是最後一個,等離開教學樓時已經天黑,教室燈火明亮,昏暗的路燈下都有捧書苦讀的人。雖然這不是什麼好學校,但是學生對“高考”這二字無疑還是抱著畏怯。它帶著飄忽不定的色彩在十七八歲的孩子眼裏格外張狂。

沒走出教學樓多遠,我就聽到身後一聲“撲”的悶響,沉沉的聲音讓人的心頭一緊。

不回頭也知道發生了什麼。

這種聲音我一輩子都記得,8歲那年親戚做生意破產,爬上了賓館的天台坐了一天,我們全家人都去勸,就在他放棄輕生念頭的時候,卻由於體力不支從上頭滑了下來。那時我第一次知道死亡的聲音是輕蔑的一聲悶響,而且,散的極快。

還在教室學習的學生都被這聲音引出來,有人尖叫,有人哀歎,也有人匆匆忙忙呼救。那人墜地離我不遠,慢走幾步就險些砸著我。我擠到人群前麵,想看看到底是誰這麼想不開。

一個男生,臉麵朝下,身上沒有什麼血跡,隻是麵下一灘血,耳朵裏還不斷的淌出血來。據說耳朵裏大出血的話,八成沒救了。

我沒有多看就轉身回宿舍。

你要是問我,怎麼看了死人還這麼沉的住氣?我這可不是心裏素質好,這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我是個自私又貪心的人,對別人的死活不看重,反正死的不是我,又有別人看見,警察護士不久就來,站那裏不是瞎攪?還不如回去睡覺!

到宿舍,舍友趙蘭藝還沒有回來,我費力的爬上上鋪,抱著零食躺著看小說。我肥的似瓦缸,睡上鋪有多費勁可想而知,要不是趙蘭藝這丫頭怕高,非睡下鋪,要不誰也不讓我這麻袋壓頭頂啊。

剛上chuang,趙蘭藝回來了。匆匆把包往床上一甩,慌慌張張地說:“出事了!出事了!”

“有人自由落體了是吧?別緊張,知道的,我還是目擊者呢。”我漫不經心的翻動小說。

“你知道那人是誰?”

“不知道,反正不是我。”

“那人是張濤!”

我扭頭看趙蘭藝,她的臉色鐵青。

張濤是隔壁班的一個瘦弱的白麵書生,待人怯生生,他在一個月前突然向趙蘭藝遞情書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