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7 青樓(1 / 3)

明珠留於仙翁處,獨自出山,對獨孤桀的黯然神傷,霍爺想勸些什麼,開口卻又無言可勸:“爺……”

躲開老家臣的關切目光,獨孤桀低聲一歎:“霍叔,你先回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霍爺體諒的先走一步,獨自流連紫蓬山,獨孤桀無法言說彌漫心頭的傷感和苦悶。其實從竹林一舞,不必淼翁解惑,答案也已經很清楚。若那珠子真是怨咒血珠,若她真是東海妖孽,從仙翁到雅歌,又怎麼可能容她逍遙竹林清淨地?

是的,他錯了!可歎多少傷害已鑄成,到今日再多後悔又有什麼用?獨孤桀知道,她恨透了他,傷透了心,所以再不願和他說一句話,甚至不願再看他一眼。難言心頭滴血創痛,天可作證,他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啊!而到底是怎麼就變成了這樣?

當月上中天,遙望遠方潔白皓月下的竹林夜影,靜謐夜空竟忽然傳來悠長歌聲。

是她!

獨孤桀心頭一震,盯著遠方竹影聽到忘神了。那歌聲美極了,雖沒有歌詞,輕聲吟唱的心境也令人神迷,不再是開闊嘹亮的高原嗓音,此刻悠遠傳來的曲調,竟與這皓月竹影的清幽意境渾然一體。

“情之所致,隨心而發……”

輕聲念叨她曾經給出的回答,是啊,心境,唱的舞的都是心。大概也隻有在令她快樂的地方,才能聽到這般美妙的歌喉吧?不染纖塵……對一個不染纖塵的少女他做了什麼?昊天上帝!神皇老天!被憎恨蒙蔽心靈的複仇者,這一路走來,他到底都做了些什麼呀!

獨孤桀痛苦的閉上眼,俊美麵龐因針紮般的刺痛而抽搐,他哭了,十三年未曾拋灑過眼淚,卻在此情此景中洶湧流淌,無聲慟哭,無論怎樣都止不住。

*******

紅夜在紫蓬山住了三天,這三天無疑是她從未體驗過、最舒服、最享受的日子。終於有機會在純然清新的空氣中安心熟睡。事實上,仿佛一朝惡補的香甜睡夢,一頭倒下去,她就先睡過了兩夜一天。

這日午時,躺在清涼竹席上耳伴知了鳴唱,紅夜睡得正香。隱約中卻聽到鳳雅歌在和什麼人說話。

“把如此一顆明珠放進那種地方,忒玷汙了。不行,我不同意。”

“傻小子,這事由不得你……”

*******

紅夜迷蒙睜開眼,茫然四顧:“雅歌?”

侍童青兒走進來:“姑娘醒了?要喝茶潤嗓麼,我這就端來。”

紅夜搖搖頭:“雅歌呢?我聽到他在說話。”

青兒一愣,隨即失笑:“姑娘怕是睡迷了,鳳公子不在,今日一早就下山去了。”

雅歌下山去了?去幹什麼?

青兒搖搖頭:“這個我也不知道,走的時候,看公子的模樣像是挺生氣,可是翁伯也未攔他,隻說順其自然,強求無益。不然……姑娘問問翁伯去?”

紅夜起身下地,正要去找淼翁,誰知老人家已經走進來,淡然歎息。

“姑娘恐怕今日就要離開這兒了,鳳哥兒原想阻攔,隻可歎……憑他是攔不住的。勸姑娘還是及早下山,再晚,隻恐鳳哥兒要生出事來。”

紅夜瞪大眼,雅歌要出事?到底怎麼了?淼翁卻不再多言,隻讓青兒為她收拾行囊,護送出山。出離紫蓬山,剛至山口,紅夜便赫然看到淼翁口中的出事。一輛馬車外加十餘個隨扈大漢被鳳雅歌攔在山口,一貫優雅親切的舞聖仙骨,此刻竟和一個打扮妖嬈的美婦人爭得麵紅耳赤。

“少來這套,我才不信你真有膽子敢硬闖仙翁居所!我就是不讓路,你能把我怎樣?”

美婦人似乎被他纏得頭疼,揉著太陽穴說:“是,我等凡夫俗子,是沒膽子得罪老神仙,可是世道人情也不能不顧吧?論法理、論情理,哪一樣我不該帶人走?你這麼強驢似的較勁,豈不是存心和我為難?”

鳳雅歌氣得滿臉通紅,兩手叉腰大聲道:“我就是和你為難了,你能怎樣?一早勸你不聽,不求成仙也總該為自己積點德吧?毀了多少清白女孩,你就不怕現世報!”

美婦人歎息到無力:“行了行了,你還沒剃度呢,少給我念經。一早和你說了幾百遍,這事你管不了、攔不住!非要死強到底,真以為姑奶奶不敢把你摁到地上揍開花?”

“雅歌?怎麼了?”

鳳雅歌正要再爭,忽然聽到背後呼喚,轉過頭他立刻急了:“珠兒,誰讓你下來的?快回去,這裏沒你事。”

紅夜滿麵茫然:“是老伯讓我下來的。”

鳳雅歌這才一愣,淼翁?

這一邊,美婦人爆出咯咯大笑:“聽聽,聽聽,連老神仙都通情達理,你倒非要來做攔路門神。傻小子,腦袋裏想什麼呢?”

轉過眼,美婦人眼波流動上下打量紅夜:“哎喲,這就是我們的珠兒呀,可算是見到人了,真不容易,快跟我走吧。”

紅夜更茫然,看看妖嬈美婦,大概二十八九歲的年紀,身上彌散的氣息卻實在和清淨山林格格不入。

“你是誰呀?”

美婦人再度笑起來,掏出懷中賣身契:“我叫鳳十三娘,看,是買斷你今生的主顧,快上車和我走吧,從今以後,我就是你的媽媽。”

媽媽?她該不會有這麼年輕的阿媽吧?紅夜不明所以,隻是看看眼前,不走,似乎雅歌就會有麻煩。於是沉默片刻,她就很聽話的向馬車走去。

“珠兒,你不能去!我不許你去!”

鳳雅歌急急伸手想阻攔她,卻被鳳十三娘毫不客氣打落手掌:“行了,還真當老娘的盤子是地獄火坑?進去就能被活吃了似的,這裏沒你事,一邊呆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