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南兮壓下心中亂緒,假裝無所謂開口:“小玩意而已,你想要收回那你自便。”
“你究竟有幾分實話?”
顧南兮微微抬起下巴,目光冷淡地迎上洛宇辰那雙血紅的瞳孔,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他的聲音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仿佛在談論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實話?洛宇辰,你覺得我們之間還需要談什麼實話嗎?五年前,你不是已經聽夠了嗎?”
他的語氣輕描淡寫,仿佛那塊玉佩真的隻是一件不值錢的小玩意,仿佛他們之間的過往早已被他拋諸腦後。
然而,他藏在袖中的手指卻微微蜷縮,指尖深深嵌入掌心,疼痛讓他保持著清醒。
他們之間隔著太多,這輩子注定無緣。
對不起,小辰……
洛宇辰的眼中怒火更盛,他一步跨到顧南兮麵前,他的聲音低沉而冰冷,氣憤又帶有期待:“你若是真的不在乎,又何必留著它?”
顧南兮的瞳孔微微一縮,但很快又恢複了平靜。他輕笑一聲,語氣中帶著幾分譏諷:“洛宇辰,你未免太自作多情了。
留著它,不過是覺得丟了可惜。你若是不信,大可以毀了它,反正……我也不稀罕。”
洛宇辰猛地伸手,一把掐住顧南兮的脖子。他的手指收緊,力道大得讓顧南兮幾乎喘不過氣來,但他依舊沒有掙紮。
顧南兮的臉色因缺氧而逐漸發白,他艱難地扯了扯嘴角,聲音沙啞:“洛宇辰……你若是想殺我……就動手吧。反正……我這條命……早就該還給你了……”
洛宇辰突然鬆手,看著跌落在地的顧南兮。他的身體微微蜷縮,雙手撐在地上,指尖微微顫抖,喉嚨裏發出幾聲壓抑的咳嗽聲。
他拿起玉佩,自嘲道:“當年送你同心結編成的玉佩,本是定情之物,希望永遠同心,攜手共度一生。
現在看來,不過是我錯付,既然你不稀罕我的愛,那毀了便是。”
洛宇辰的話音剛落,他的手掌中便凝聚起一股紅色的光芒,光芒伴隨著玉佩升起,在他指尖流轉。
顧南兮瞳孔驟然收縮,他克製自己想要阻止的心,低頭不看,聽見玉佩在麵前發出一聲清脆的碎裂聲,隨即化作碎片,掉落下來。
褪色的絲線和流蘇同樣斷開,慢慢飄落下來。
與此同時,洛宇辰的身影驟然消失,隻留下一道淡淡的光痕在空中緩緩消散。
他走了。
顧南兮看著落在地上的碎玉,慢慢爬過去,一塊一塊撿起來想要拚湊起來。
可是太過細碎,有些還跌進床榻,怎麼也拚不起來。
顧南兮在不見天日的墓陵之中,將小辰留給他的玉佩緊緊攥在手心。
冰冷的石壁環繞著他,空氣中彌漫著腐朽與潮濕的氣息,好像連時間都在這裏停滯。
他獨自坐在墓陵的角落,背靠著冰冷的石牆,目光空洞地望著前方,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玉佩。
一下又一下。
千萬次的摩挲早已磨平了玉佩花紋,這是洛宇辰留給他唯一的東西和念想,先前受傷的十指鑽心剜骨的疼痛卻難抵思念。
他不想治傷,隻有疼痛才能讓他感受到自己是活著的。
原來這是同心結,定情之物。
八年,整整八年,他才知曉,原來那時並不是他單相思,他們本來兩情相悅。
可是他為了什麼規矩,日日洗腦自己不要做出有辱師門的事情,告誡自己不要動雜念。
現在他們隔著血海深仇,五年前他甚至親手行刑,殺了洛宇辰一次。
顧南兮緊緊握住破碎的玉佩,用力之大導致割破皮膚,血順著他的手指滴落,與地板混合,形成一片暗紅色的痕跡
全身筋脈針紮一樣的疼痛,舊疾竟意外破開被封的靈力。逆流的靈力在體內橫衝直撞,顧南兮悲痛之餘不顧壓製,終究一口血嘔出。
顧南兮倒在地上,一口一口的鮮血從嘴角溢出,染紅了地麵。他的視線逐漸模糊,耳邊隻剩下自己沉重的喘息聲和心跳聲。
手依舊緊握著破碎的玉佩。
體內的靈力依舊在逆流,如同無數把利刃在他的經脈中肆虐,疼痛讓他幾乎無法呼吸。
“如果……如果我能早點明白……”
顧南兮的聲音越來越低,自言自語一般,淚水無聲地滑落,滴在冰冷的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