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春三月,萬物複蘇,禦花園的垂柳冒出了新芽。
婉貴妃一身大紅宮裝,踏著清晨的雨露領著一眾宮女坐在安寧宮的大廳內喝茶。她等了許久仍不見要等的人出現,不免有些心生不耐。
婉貴妃眉頭輕皺,清麗的臉上滿是隱藏不住的煩躁。她今日可是來找茬的,可這被找茬的人不在,這戲她一個人也演不下去。
她抬頭瞥了眼右下側站著的粉衫宮女,臉上滿是譏諷,“那個賤人怎得還沒出來?莫不是被人拒了婚,覺得沒臉見人了?”
喜兒疾步向前對著婉貴妃福了福身子,不同於往日的嬉笑頑皮,聲音裏是滿是鎮定,“貴妃娘娘息怒!公主昨日染了風寒,這會兒剛喝了藥睡了,怕是一時半會兒也起不來身。奴婢等人也不敢去打攪了公主,這若是傳到了皇上的耳朵裏,奴婢們怕是要免不了一頓責罰了。”
這話明裏是說怕自己打擾了公主,惹皇上怪罪。暗裏卻是說婉貴妃打擾了公主養病,若是皇上知道了,怕也是不高興的。至於婉貴妃說的拒婚的問題,喜兒習慣性的無視了。
婉貴妃將手裏的茶杯重重的摔到了桌子上,聲音裏滿含怒氣,麵上卻仍是笑盈盈的,“真是個口齒伶俐的丫頭!建仁能有你這麼個貼身丫鬟也是有福氣。”
喜兒福了福身,麵上染了一抹紅暈,低頭垂眸恭敬道,“貴妃謬讚了!能照顧公主才是奴婢三生修來的福分。”
婉貴妃看了眼麵前女子嫣紅的小臉兒,眼裏劃過一抹狠意。建仁那個丫頭不將自己放在眼裏,連帶著這安寧宮內的一個小小宮女都敢敷衍自己!總有一天,她要讓建仁落魄躋身千刀萬剮!
不過現下她也不好再在建安宮待下去了,皇上一向寵愛那個賤丫頭,若是自己再待著不走,怕是傳到皇上的耳朵裏也不太好聽。
婉貴妃一想到建安帝對建仁的疼寵,不由得更是氣悶,隻覺得待在這裏都要喘不過氣了,甩了甩袖子帶著一眾宮女離開了。
喜兒眼見著婉貴妃出了安寧宮的大門,這才急急忙忙的朝著內室去了。結果,腳剛踏進內室時,被門檻一絆“噗通”一聲趴在了地上。
她正皺著眉頭暗歎倒黴,內室裏響起了一聲婉轉悅耳的輕笑聲,“行了,你這三叩九拜的大禮不用對著本宮拜了。瞧你那點出息,每次見了婉貴妃都被嚇趴在地上,本宮都替你丟人!”
內室正對著大門的床上,一個藍衣女子翹著二郎腿,嘴裏磕著瓜子,地上撒了一地的瓜子皮兒,哪有半點兒生病的模樣兒。
喜兒趴在地上忍不住抽了抽嘴角,這內室的門檻總是與自己過不去,每次進門都得被絆趴在地,她也是醉了!
“呦,你還不起來,是準備趴在地上數螞蟻嗎?還是覺得本宮這建安宮的地板太舒服,你舒服的都不想起了?”
藍衣女子眉眼清麗,唇紅齒白,一張漂亮的小臉兒上滿是揶揄之色,“你若真喜歡,本宮就勉為其難,允你搬著鋪蓋卷睡在這地上了。”
“哎呀,公主,您就不要取笑奴婢了,奴婢已經夠悲慘的了。”喜兒圓潤的小臉兒皺成了包子,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一臉鬱卒的看著柳青蕪,直看得她更想欺負她了。
“她走了?”
“走了。”
柳青蕪冷哼了一聲,將手裏裝瓜果的盤子遞給喜兒,接過她遞來的帕子擦了擦手,這才問道,“她今日又來幹嘛?難不成又來找不痛快了?”
喜兒皺了皺眉,不知是否該說實話。公主一向對拒婚的事兒反感的緊,她若是說了實話,會不會又觸了黴頭?!
柳青蕪斜睨了她一眼,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不緊不慢的開口,話裏滿是威懾,“實話實說!”
喜兒無奈的攤了攤手,低垂著眸子應道,“還不是沈將軍拒婚那事兒嘛,要奴婢說,那沈將軍也是個不知好歹的,竟敢拒了萬歲爺的指婚,還落了公主您的麵子!”
“叱!”柳青蕪聽罷並未向往常那般氣惱,鼻尖一揚冷哼了一聲,“能娶本宮那是他家祖墳冒青煙了!再說,他想娶,本宮還不想嫁呢,他拒了更好!”
說罷將床上的瓜子皮扒拉到地上,身子一軟躺倒在床上滾了兩滾,這才慢悠悠的開口,“一個常年征戰沙場的莽夫,本宮要是真嫁了他,怕是這輩子也不得安生了!”
喜兒聽罷連連點頭,這種殺人不眨眼的屠夫,公主嫁給他還委屈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