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一章(1 / 3)

弁言

吾族係出安化,籍隸鹽官。十四世祖遷於海鹽之水北,十九世祖複歸於原籍之舊倉。乾隆間,曾王父遭海溢之患,攜吾祖吾父僑居錢塘。嗣為吾父娶於杭,生餘昆季六人,而殤其三,故雖行四而字孟英。嚐憶吾父之歸葬曾王父暨大父也,謂先世邱壟所在,意將挈家回籍而未逮。道光紀元,府君遽捐館舍,時餘甫十四,童昏無知。

家無擔石儲,衣食於奔走有年,不獲時省祖墓,罪戾實深,而敝廬數椽,地土數畝,亦遂悉為人 。是以先府君之葬,勢難歸 祖塋。因循重載,吾母命卜地仁和之皋亭山,以為海昌便道,子孫易於祭掃,餘敬謹恪遵。先孺人棄養,即合葬焉。迨癸醜春,金陵失守,杭城遷徙者紛如。竊謂吾儕藉硯田以糊其口,家無長物,辛醜之警,有老母在,尚不作避地計,況今日乎!第省會食物皆昂,既非寒士之所宜居,而婚嫁從華,向平之願亦不易了,倘風鶴稍平,可不繼誌以歸籍耶?餘雖未有子,而女已多,從子亦數輩,必乘其年尚幼稚,俾鄉居以習於儉約,斯謂遺之以安。然族已久疏,悵難如願。先是有嘉興謝君再華者,端人也。家於杭之保佑坊,以白手致小康。甲辰春,餘謂其地將有鬱攸災,囑其移居,從之。及秋而不幸餘言偶中。謝以獲免感於心,至是曲為餘籌之。久之,引一人來曰:此管君芝山也,與我為垂髫交,醇謹樸誠,一鄉稱之。世居海昌北鄉之 溪,地既幽僻,俗亦淳良,小有市廛,頗堪棲隱,距海較遠,水患無虞。子欲歸故鄉,盍與結鄰乎?餘聞之慰甚,遂與訂交。既而偕弟季傑,舟往訪。至其地,如漁人之入桃源,且有朱姓曠宅,願我賃,心益喜。返杭告廟而卜之吉,季傑複謀諸趙君笛樓,得壬占曰:利久居,宜子孫。而會垣僦居之屋適易主,爰諏吉攜眷往家焉。時鹹豐五年乙卯冬十月中浣三日也。回思先府君以四十九歲棄諸孤,餘昨歲之病,幾如湯睢陽與父同壽。然而一事無成,虛延人世,霜侵兩鬢,餘年幾何。賴良友啟餘,得以勉承遺誌。謝君之德,曷敢以忘!而機緣相湊,殆亦先人之靈有以默相歟?設謂無田可歸,必待買山有資,則歲不我與。 此誌而弗能償者,舉目皆是也。餘竊悲之。乃餘自失怙後,即攜一硯以泛於江、浮於海,荏苒三十餘年,僅載一硯以歸籍,人皆患之,而餘載硯時遊,亦足以行吾之癡,而樂吾餘年,他非所知也。遊時偶有所錄,漸積成卷,題曰《歸硯》。蓋雖以硯遊,而遊為歸之計,歸乃遊之本也。因識其歸之所以於簡端,以為序,並示我後人。

鹹豐丁巳冬十一月下浣安化後人南渡第二十七世半癡王士雄書於吳門歸棹

蓋聞天定勝人,人定亦能勝天。醫相皆能挽造化之權,故先哲有“不為良相則為良醫”之語也,迨世風日下,醫道日衰,良者罕見矣。王公孟英,博雅君子也。儲八鬥之才,富五車之學,而尤長於醫,療疾之神,人莫能測。

著有醫學叢書十六種,闡明至理,井井指陳。其醫案十四卷,治法益昭,發前人之未發,悟前人所未悟,上追《靈》、《素》,下纂諸家,抉其奧以顯其幽,存其純而糾其繆,道明世俗之風,說盡暗昧之弊,分混淆,別邪異,千古流弊,一旦而消,萬世蔽蒙,一朝而破,功蓋前賢,學垂後世,證無巨細,惻隱常存,卓識敦行,誠人所不能及也。往歲歸隱海昌,惜蘭女輩,未能負笈以從,而欽佩之心,不能自已。茲先生草《歸硯錄》以明誌,因不揣譾陋而為之序。

時丙辰三月中浣仁和彭蘭媛敬撰

題詞

揮手湖山意灑然,卜居林野愛幽偏。濟時有道同良相,涉世無機是散仙。重慶淵源宏舊緒,存仁著述富新編。

相逢路較前時近,易棹王猷雪夜船。

丙辰春仲秀水愚弟曹大經海槎

喜從桑梓話樵漁,境僻溪環好結廬。非有閑情耽水石,每尋佳趣到琴書。折肱道契孫思邈,苦口言符陸敬輿。

不盡憂時懷古意,且開小圃灌春蔬。

仁心古誼繼忠州,千頃波濤一葉舟。書可活人常小試,才堪醫國切先憂。艾溪老宿牽離緒,秀水耆英慨舊遊。

惆悵生平師友誼,靈根天爵要交修。

世態模棱靜裏參,有時捫虱縱清談。《靈蘭》獨悟能砭俗,甘蔗旁生祝夢男。把卷閑宜窗臥北,著書名若鬥垂南。會當一遂緇衣好,一棹雙橋益訪三。

幾歲瘡痍未息兵,桃源小隱謝浮名。高文縱筆千言當,妙語揮犀四座傾。世外神仙留橘井,山中風味足 羹。

一編自有千秋業,不獨歸來硯可耕。

丁巳長夏宜春晚生袁鳳桐敬民

回溯神交兩載餘,獲親光霽快何如!名山著述窮元奧,濟世襟期藉發攄。妻子一廛甘小隱,丹黃四壁愛吾廬。

新編借富規時意,許我先窺未見書。

戊午仲夏同邑教弟周在思二郊

曲水回環一碧流, 溪地僻樂清幽。居非近市耽歌嘯,家有藏書供校讎。良相救時同妙手,奇方獲解豁雙眸。

先生此道肱三折,苦口言如藥石投。

高曠襟期誌氣恬,不貪為寶勵雞廉。功深著作琳琅富,學究岐黃歲月淹。種杏成林追董奉,撫鬆歸隱似陶潛。

孱軀一再叨仁術,黍穀回春勿藥占。

戊午新秋歸安女史章華征

生不為相當為醫,一掃寰宇之瘡痍。吸水直須窮上池,洞燭 結如燃犀。真宰上訴閶闔披,乃許司命侔神祗。

我觀毒藥供醫師,十失三四猶次之,食不製兮事不稽,無怪使我生狐疑。籲嗟乎!富貴溺心鼎爐欹,功利奪人龍虎飛,群魔欹正艱且危,乾坤不交坎離暌。世事如雲類若斯,靈丹一粒珍刀圭。王君抱硯歸 溪,布衣蔬食甘掩扉,著書索隱探淵微,世人未見驚新奇。天雞HT 旦醒夢迷,名山一席傳者誰!

己未春仲仁和趙夢齡菊齋氏

先生自是人中龍,二十八宿羅心胸。岐黃術欲追上古,盧醫扁鵲將無同!偶然著作《歸硯》編,闡揚至理開蠶叢。笑他世上爭名客,蕉鹿繁華駒過隙。恬淡真如張季鷹,逍遙直似陶彭澤。轉瞬滄桑事可悲,吳山看遍劫灰飛。申屠卓識先歸隱,早向 溪掩竹扉。輞川莊好春風靜,扁舟似入桃源境。屋後時聞 乃聲,門前且看桑榆景。

避亂重來訪舊遊,依然把酒話田疇。當年曾起膏肓疾,回首而今已十秋。受恩深愧酬無力,坎HT 愁常淚沾臆。往事淒涼不忍談,故園今已生荊棘。何日三吳息戰爭,與君相約結比鄰。硯田同作歸耕計,對榻西窗論道經。

庚申孟夏仁和世侄胡耀曾榮甫

溪深處結茅廬,遍地瘡痍孰療除?惟此石交堪與共,歸來且著活人書。

遁世逍遙寄睡鄉,回春妙手擅岐黃。編成小錄千秋業,重慶遺書合瓣香。

把卷蓬窗動旅懷,申江一棹與君偕。思歸已是無家客,淒絕當年賜硯齋。

同治元年仲夏錢塘後學戴穗孫

是書鐫於杭,托徐君亞枝校讎。庚申春,刻甫竣而杭垣失守。迨援兵來,賊遁去,杭人慮其複至,率遷避,承胡子榮甫挈版畀餘,顧僻鄉無攻木之工,迄未修校。辛酉秋,海昌日蹙,餘攜以棲於濮院,改字夢隱。迨季冬,杭垣複陷,海昌亦潰,餘不能歸。今夏更攜以至滬。有元和金君 齋者,讀餘書有年,亦竄難在此,適霍亂大行,市醫罔措, 齋遍搜坊間《霍亂論》,大聲疾呼以告人曰:指南在是,毋走歧途!因而救全者不少。且嚐於乙巳年,輯《轉筋證治》一書於姑蘇,書中多采芻蕘,惜版已毀,餘亦未之知也。 齋與仁和周鶴庭茂才同寓,始知餘在滬。六月十九日,遂來訂交。善氣迎人,使我如坐春風中。序齒長餘兩歲,乃殷殷然必欲執贄門下,餘何敢當!而謙光下濟,益可見其虛心好學之不可及矣。既而餘有瀛洲之遊,爰以此版托其修校。比返申,業已蕆事。

餘方快遇心交於萍寄之時,將出諸稿以質正之,並欲重訂《霍亂論》,以補前刻之未備。詎八月二十八日乙夜陡患霍亂,詰朝吳縣華君麗雲速餘往視,已形脈兩脫,音嗄汗淋,亟授參、苓,莫從挽救。嗚呼!餘不覺涕下之如雨也。回憶亞枝於申春閉城後,溘然而逝;榮甫於酉冬城陷後,未聞下落;贈言諸君如海槎、菊齋、二郊,並歸道山;敬民孑身竄難來申,於六月十七日哭母身亡,年甫三十一,尤可傷也;彭、章兩閨秀,亦已化去。是書之成,皆不及見。而餘曩刻醫書十種,版尚在杭,諒化劫灰。夢境如斯,能無感慨?且知己零落殆盡,更何從而析疑問難哉!因筆以識餘痛。

同治元年八月夢隱又書於上海之隨息居

卷一

竊思人賴飲食以生,而飲食之烹飪,必藉於水。水之於人,顧不重歟?夫水以流動為性,以潤下為德,故水無不流,流則不腐,所謂“合千派而不竭,納眾流而不汙”者也。惟杭、嘉、湖、蘇、常數郡之水,獨異於他處。

以地勢坦夷,水極平衍,自古稱為“澤國”,而支河萬派, 汊繁多,其大河之水既已平流,則 汊之間竟如止水。居其所者,飲於斯,食於斯,濯糞穢於斯。若暑月旱年,則熱毒蘊蓄,為害尤烈。考鄱陽章氏《飲食辨》雲:止水藏垢納汙,飲之主多病。故此處居人,每患三瘧,輒延綿不易愈,患而癰瘍、香港腳者為尤多,始信章氏之言為不誣也。欲康濟斯民者,當以鑿井為急務焉。奈水鄉之人,以河汲既便,遂相沿成習而不察其弊,故罕知鑿井之利。苟知瘍、瘧、香港腳之甚於他處,而識其病源之在水,則救弊之策,曷可緩乎?況“鑿井而飲”,古之訓也,且可備旱。或曰吾鄉為荷葉地,不宜於井。噫,是何言歟?所謂荷葉地者,以四麵環水,形如荷葉也。凡屬水鄉,大都若是,不獨吾鄉爾也。至水鄉鑿井,及泉甚易。工省價廉,又何樂而不為耶?且聞每有湮塞之井,可見前人具有卓識,而後人廢置為可歎也。若能隨處掘浚,較鑿尤易。惟宜冬令為之,夏令地中冷,恐不能深入也。井口宜小,庶免墮溺之虞。但囿於習者,難與謀始。敢望大雅君子,仁心為質,廣為傳說,身先開鑿,俾人人共飲清泉而免疾病,則井養不窮,同享王明之福,其陰德曷可量哉!士雄嚐以泰西鑿井法附刊先曾祖《隨筆》中。乙卯冬,挈眷回籍,居於 溪,複為此說以貽同誌,奈為眾議所格。丙辰夏秋亢旱,赤地千裏,餘複慫恿浚河,又格不行,而日汲幾斷。幸張君雪沂有方塘半畝,頗極淵深,農人欲購以戽田。張曰:“吾將以此濟一鄉之飲者。”竟不售。餘家亦賴之。

飲水思源,因撰楹帖一聯以贈雲:“我澤如春,仁言利溥:上善若水,世德流長”。其時餘嚐遵陸遊禾,一路鄉民,鹹憂渴死。石水貴至百錢,大戶水費日以千計,無井故耳。有心有力者,不可境過輒忘也。

章杏雲先生《飲食辨》雲:凡米新者,香甘汁濃,養人為勝。試觀作餳作酒,新者之力較濃,稍久則漸薄,豈非陳不及新之明驗乎?本草言陳者良,是為病患言也。以新者力濃,恐貽食複之患耳。又極言炒米之弊,餘皆韙之。蓋米愈陳則愈劣,納稼之時,但宜藏穀,隨時碾食,則香味不減而滑。乃嘉興等處不諳藏穀之法,刈獲之後,即舂而入囤,用糠蒸 數月,米色變紅,如陳倉之粟,名曰“冬舂米”,取其經久不蛀,亦杜遠方販運,以慣食此米者,不出二百裏之外也。誌乘未載,不知何人作俑,而土人習之,翻以白米為味淡不香,何異醉人視醒人為醉之顛倒耶?然米經蒸變,不但色香味全失,而汁枯性澀,是去其精華,徒存糟粕也。故煮粥不稠,造餳、釀酒皆不成,與炒米相去一間耳。餘偶食之,即腹脹便閉,必啜淖糜粥數日以濡之始愈。此與武彝人蒸茶為紅者,同一矯揉造作。今奸商更有造發急冬舂之法,旬餘即成,隨時可作。米極易敗,尤不宜人。紅茶亦各處效尤,遍行宇內,嗜痂者眾。二者之弊,殆不可革,然知味者固自有人也。又按錢塘龍井茶,甲於天下。邇年土人以秋采者造為紅茶,頗獲濃利,故聖人有鮮能知味之歎。凡藝茶亦須肥壅,昔人謂專藉雲霧以滋培,不待人力之灌溉者,皆未經目擊之談也。

茶能清神醒睡,止渴除煩,有解風熱,涼肝膽,吐風痰,利頭目,去油垢,肅肺胃之功。口不渴者,可以勿飲。紅茶既經蒸 ,失其清滌之性,更易停飲。昔人誇之者未免過當,毀之者殊失其中。章杏翁至謂為災星厄運之媒,亦矯枉而失實也。惟論薑茶治痢之弊,為發前人所未發。其辨雲:楊氏立此方,謂東坡治文潞公有效。夫蘇、文二公誠名士、誠貴人,服藥治病,不論資格。苟藥餌不當,恐二豎無知,非勢力所能壓也。醫書所列諸方,嚐有某帝王、某卿相試驗之說,皆是遊方術士虛張聲勢,哄騙鄉愚之法,可鄙可笑。且潞公偶然患病,偶然服藥,正史既所不書,稗官亦複未載,後世之醫,何自而知?乃楊氏言之,李氏信之,尤為不值一笑,即使果有其事,所患必是寒痢,治而愈者,得力於薑也。設為熱痢,而欲藉茶之涼,製薑之勢,豈非夢夢!乃今之愚俗,雖目不識丁者,無不知薑茶為治痢之方。迨至百用而百誤,而猶圭臬奉之,抑不思至此乎?愚謂產後之生化湯,亦同此弊。惟洄溪有產後禁薑之論,且曰暑證忌薑,雖與芩、連同用,亦有大害。正與章辨暗合。彼詩文本畫,俗眼不辨妍媸,專尚紗帽,已屬鄙陋。醫藥亦爾,豈不更可哀哉!杏翁以談笑而出之,其慨世深矣!章氏雲:《論語》記聖人飲食,不曰必以薑食,亦不曰無薑不食,而曰不撒薑食。撒字從手,檢而去之也。

蓋指聖人作客而言。凡作客者,於主人所設,各隨其便,不宜當食講究烹調。《曲禮》曰:毋絮羹,毋 醢。絮羹、 醢,是臨食時加入調和;撒薑是臨食時檢出調和:皆非作客之禮。薑雖有害,少食亦自不妨。調和之內,業已有薑,聖人必不於食時令其檢去,但不多食而已。然則此句當連下句成文,始為通貫,乃竟講作無薑不食。其誤不始於宋儒,漢、晉人已有“通神明、去穢惡”之說,漢人則本於《神農本草經》。穢惡作臭惡言,能去食物中腥惡之臭也;而通神明殊不可解,神明指人身何物?蓋此書雖傳自上古,其中為後人附益處甚多,須善讀也。《朱子語錄》亦雲:秋薑夭人天年。是亦明知其非佳物矣。夫偏於辛而無回味,即偏於熱而無回性也。食之斷不宜多,斷不可久。入藥亦止能散寒,苟無寒邪而誤用之,則營血受傷,津液被劫,外感變而內傷矣。雖有良藥,無從解救,慎之!愚謂神明似指心髒而言,以心藏神,或為陰邪所侵,寒痰所蔽,則神為之蒙,而君主不明矣。並可灌以薑汁者,陰寒之病藉辛以通之,而神明自複也。因誤信《論語集注》而致大病者,餘有治吳永言、徐樂亭兩案可參。

又雲:感冒客邪,如係風寒,溫散故所當用,倘為溫熱初起,即宜清解。俗人不知,妄以胡椒、辣枚子之類,肆啖以為發散。不知此類止能溫中,不能散表。數十年中,屢見食此過多,一、二日即死者。未死時必唇焦舌黑,津液全無,此《靈樞》所謂陰竭也。陰竭者,血死也。又必昏昏無知,此元化所謂胃爛也。死後必遍身青紫,與中砒毒無殊。更可惡者,俗傳胡椒炒雞,可以調經種子。豈不調、不孕,盡屬血寒?即使果寒,溫暖血室,雞已足矣,何必助之以椒?遂致血枯經絕,即俗雲幹血癆是也;或崩漏、吐、衄,即血熱妄行也。無病求病,不死求死,良可憫也。愚謂俗傳調經種子等方,大抵皆溫熱之品,世人不察體氣病情,一概恣服,陰虛者必成幹血癆,血熱者必致妄行。章氏之言,允為名論。又凡婦女月信有妨於事,欲其暫緩者,先期以胡椒數粒,冷水逐粒吞下,汛即緩行,別無他患。蓋月事將行,冷水能凝遏,使之不行,而胡椒極熱,囫圇吞下,則性不遽發,數日之後,椒性作而冷氣消,其汛始行也。逐粒吞者,一口冷水可緩汛期一日,而一粒胡椒能消一口冷水。觀嚴寒時以胡椒水研墨,則硯不冰,則其性熱傷營可知矣。故孕婦食之墮胎,而陰虛內熱之人,一切辛烈之物皆當屏絕,舉此可例其餘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