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雍和(2 / 2)

管道裏空間狹小,根本就沒地方可躲,情急之下,我趕緊用手中的手電擋了過去。也是陰差陽錯,手電光束這麼一晃,碰巧又照到了它的眼睛上,本來就要撲到我身上的這隻大猴子隨著怪叫了一聲,趕緊又用手捂住了眼睛,一動不動了。

我看了看手裏的手電,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這玩意兒竟然怕光。既然怕光,就好辦了,我握穩手電,讓光束始終也沒有離開它的眼睛,而我卻慢慢往後退去。到了這種生死攸關的時候,我才深刻地感觸到,的確是好裝備相當於多條命。真要是普通的手電,不到十米,光線就會發散了,但是這種軍用手電,直到我挪出了差不多四五十米,光束仍然集於一點。

那隻大猴子一直被光束照著,也不敢動,就傻愣愣地站在那裏。

看來,這畜生到底就是畜生,不懂得變通,連轉身或是低頭都不會,還真是笨得靈巧。我心裏正暗自得意時,一直倒退的身子突然往下一沉,腳下便踩空了,我這才意識到壞事了,不過已經來不及做任何反應了,整個人倒仰著就跌了下去。

人要是倒黴,喝涼水都塞牙,剛剛才逃脫魔爪,又掉入魔窟,真是倒黴透頂了。

耳邊風聲滾滾,也不知道下麵還有多深。到了這時候,想什麼都沒有用了,盡量地把身子蜷成一團,然後雙手抱住腦袋,雙膝曲在胸前,隻能心裏默念著“阿彌陀佛”,一切聽天由命了。應該就是幾秒鍾,可是我卻感覺像是很長時間,終於聽到“撲通”一聲,隨後,我整個人就實實誠誠地落入了水裏。

從高空自由落體而下,毫無技巧可言,身體掉在水裏的那一瞬間,我就感覺五髒六腑似乎被震離了本位,酸甜苦辣也說不清是什麼滋味,鮮血順著嘴角就流了出來。要是知道下麵是水,打死我也不會滾成球狀了。這種姿勢掉下來,身體受到的衝擊無疑是巨大的,相當於直接拍在了水麵上,水花飛起足有兩米多高。

涼水一激,好歹是沒有直接昏迷過去,我強忍著全身的疼痛,好不容易才從水底下又鑽了出來。幸好手電的保險繩一直套在腕子上,沒有跌落在水底,借著手電,發現這底下竟然是一片很開闊的水域,四周是水泥牆壁,就像是個遊泳池,屋頂足有十米多高。

我撲騰了幾下,瞅見旁邊的牆上有門,趕緊掙紮著就遊到了門口,伸脖子往裏麵看了看,心裏一驚。門外仍然是一間屋子,大小與這間屋子也差不多,隻是在屋子的最裏麵有十幾級台階,高出了水麵。

到了這個節骨眼上也沒什麼好說的,雙腳踩到實地上怎麼也好過泡在水裏,我拚盡全身的力氣,趕緊遊了過去,好不容易才爬到了平台上。

這一連番折騰,連驚帶嚇,體力已經嚴重透支,我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心髒就像台年久失修的發動機,好像隨時都會罷工。躺在地上足有十幾分鍾,總算才漸漸恢複了氣力。

這裏乍一看很像是間廢棄的倉庫,不過我閉上眼睛回憶了一下,不禁有些疑惑,按道理說我是一直在地下,又從上麵掉了下來,那這裏應該在地下很深了。這麼深的地下,怎麼會有這種工事呢?修建這麼大的倉庫有什麼用呢?看樣子,其堅固程度根本不是民防工事,又是有電燈電線的,顯然就是近代的事情,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呢?

就算是“深挖洞、廣積糧”的那個年代,也沒見有這等規模的地下防空洞。空屋子一間挨著一間,每間屋子的格局都大同小異,乍一看也都差不多,走著走著連我自己心裏都沒有了譜,也不知道走到什麼時候才是個頭。

直到穿過第七間屋子的門口後,眼前終於不一樣了,不再是之前的那種空屋子,而是一條三米多寬的走廊。走廊兩側各有十多扇門,就像是賓館的客房一樣,分布得極有規律。灰色的地麵、灰色的牆壁、灰色的天花頂,就連門的顏色都是灰色的,在這個空間裏,視野裏根本就看不到任何色彩,站得稍稍久了,感覺自己也像是塊水泥疙瘩,沒有了呼吸,沒有了生命。

四周都是無盡的黑暗,越這麼僵持,越感覺渾身難受。這樣幹耗著時間也不是辦法,隻能讓恐懼倍增,我晃了晃腦袋,一咬牙,攥緊手裏的匕首,飛起一腳就蹬開了其中一扇房門。

門內的空間也就是十平米左右,最裏麵是一排用木頭釘成的桌子,幾把椅子歪歪扭扭,淩亂地橫在屋子中間,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發黴的味道,吸了沒有幾口就感覺鼻子裏火辣辣的,我趕緊捂住了鼻子。更讓我心驚膽戰的是,地麵上竟然散落了很多淩亂的骨頭,也分不出來到底是幾個人的,相互都混雜在一起。死得年頭多了,皮肉早就爛沒了,隻剩下一堆森森白骨,還有一團團的頭發,嚇得我差點就把手電摔在了地上。

看著一具具發黑的骨架,我鬼使神差地想起了那隻“雍和”,心裏就是一沉,該不會這裏都是那隻大猴子的“傑作”吧?是那隻大猴子把這些人給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