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朵(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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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朵和孫彥豔同住山濱小區,又都是溪南一中高三的學生。雖然是走讀生,小區離學校不算太遠,一般去學校上晚自習,九點半下自習後她們總是結伴回家。

本來有五六個同學騎自行車同行,現在隻剩下麥朵和孫彥豔兩個人繼續沿街道而行。這條偏僻的街道在白天是條林蔭道,夜晚路燈被樹葉掩映滿地都是斑駁的陰影,除了偶爾有輛出租車無聲地從她們旁邊馳過,路上幾乎沒有行人。

“我打算和小藍絕交,她今天罵我的那句話太惡毒了。”隻剩她們倆人時,孫彥豔才說些私密話。

“罵你什麼了?”麥朵覺得挺有趣,她與孫彥豔的自行車保持平行。

“罵我以後生小孩沒**!”

麥朵哈哈大笑,她對學校裏男男女女的事總是冷眼旁觀,對爭風吃醋更是嗤之以鼻。

“誰讓你在渝遠寒麵前說她壞話了?”

“喂,她明知道我和渝遠寒在談戀愛,她還勾引他,竟然還有臉像個潑婦一樣罵我!”

“你別說,我媽在婦產科還真接生過沒**的小孩呢,生下怪胎家屬當然不要了,丟在產床上沒人管,我媽很心疼,一有空就去看看,小孩的小臉憋得紫紅……”

麥朵把一側滑下來的背包帶挎到肩膀上,忽然發現身邊的孫彥豔和自行車都不見了,回頭一看,她卻扶著自行車站在一棵樹的黑影下。

麥朵把一隻腳撐在人行道上,一邊等她推著自行車走過來。

“怎麼了,害怕啊?”麥朵笑著說。

“我才不怕呢,我隻是覺得小藍太可惡了。”孫彥豔若有所思地說。

離山濱小區還有一站路遠,麥朵索性也下車推著走。雖然是四月末,但是炎熱的夏天似乎已經提前到來了。麥朵的鬢角有些濕熱,因為背包,出了汗的脊背和T恤粘連在一起非常不舒服。

“後來呢?”

“嗯?哦,”麥朵沒想到孫彥豔對剛才的話題感興趣,接著說,“後來小孩當然是死了。最可怕的是那個產婦,是從鄉下送來的,有許多家屬陪同看護。聽說她是從雲南那邊拐賣來的婦女,一直被關著,因為難產才被送到醫院裏來。小孩一出生,產婦就從產床上爬起來跑了,你想啊,胎盤還在她兩腿之間掛著呢!一推開產房的門看到走廊上全是等候的家屬,情急之下,她就從窗子上跳下去了。婦產科可是在七樓啊,當場就摔死了。”

“太可憐了,這小孩肯定不是她願意生的,生下怪胎隻能怪買她的那家人沒有積德。”

“這件事發生後,我媽值夜班經常聽到一個嬰兒特別的啼哭聲忽遠忽近,她去每個房間檢查,那些已生產的嬰兒在保育箱或在母親的懷裏都睡得很安靜,但是總有個嬰兒的哭聲雖然纖弱卻很揪心。那幾天她每晚派兩個護士都要找上好幾遍,兩個護士都快瘋了,以為我媽故意整她們。最奇怪的是,我媽有天在醫院上廁所,從門下的縫隙看到外麵一雙血淋淋的赤腳走過去,地上還拖著一個圓圓的、粉紅色的胎盤……”

“啊——,別說了!”孫彥豔揮著手製止她,連蹬兩次都從腳踏上滑下來,最後騎上車向前衝去。

麥朵一邊大笑,一邊騎車追上她,說:“後麵是我編的,我還以為你真不怕呢!”

就要追上孫彥豔的時候,麥朵突然看到地上有一個可怕的“東西”,尖叫一聲,像要甩掉自行車一樣,前輪一偏,自行車摔了出去,人已跌坐在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