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川與北源相距隻有35公裏左右,如果達川城市規模擴大些,北源就是達川的衛星城了。隻是達川城區人口不足30萬,而北源城區也隻有近20萬。兩座城市規模相差不大,當然達川是設區市,北源是縣級市,隸屬關係是客觀存在的。達川工業園區就在達川與北源之間,一期規劃34平方公裏,二期規劃56平方公裏,總規劃要達到90平方公裏以上,也就是說將來達川和北源就要連成一片了。
曾經有專家建議,在北秋江流淌至達川的某個地段築個河壩,一是可以蓄水發電,二是可以促進北源旅遊業發展。如果在北源至達川的中間段馬墳處攔腰切斷,將會使馬墳至北源的北秋江形成一片平靜的湖泊,北源的山川屬丘陵地帶,這些小山丘被淹後會形成許多小島,成為北源新的旅遊景點。同時,可以在馬墳建成一個裝機容量14萬千瓦的水電站,正麵效應是明顯的。
但其所帶來的負麵效應,又使人生畏。首先是北源城將被淹去一半,現有的公路、鐵路幾乎要全麵改線,現有生態也將遭到破壞。因此,專家論證也有雜音,無法定論這個項目可否實施。後來,人們也逐漸忘了這個提議。因為現在興建工業園區,無形中就否決了這個建議。
社會上傳言工業園區不僅僅隻是具備發展工業經濟的功能,還要為將來中心城市行政功能北移做先遣探索。如果工業園區做大做強,達川行政中心搬至工業園區核心地帶,把北源市變成達川的一個行政區,那麼達川的城市框架就大了,成為真正意義上的中心城市,否則,不足9平方公裏的城區麵積和不足30萬人口的城市規模,難以展現中心城市的風采。因此,工業園區腹地中心一直預留著未被開發。
溫八雅認為達川新的行政中心不是他們所能考慮的,他們也沒能力考慮,隻是新的行政中心要預留多大規模,他們從來沒有得到明確指示。關於這個議題,達川市委、市政府務虛會時曾經議過一次,並沒有形成正式決議或規範文件,何時實施?怎樣實施?多大範圍?找不到任何依據。
現在,工業園區應該縱深到什麼位置?這種不著邊際的話題不好直接請示許書記。當時分管工業園區建設的副市長到新疆掛職,工業園區工作由另一位副市長代管,他連自己分管的那一攤都忙不過來。好幾次,溫八雅要向分管領導彙報工作,總是排不上議程,尤其是工業園區推進深度和進展程度得不到明示,這很讓溫八雅著急。聽說即將要來一位新的副市長,工業園區無人分管的局麵很快會得到改變。
一個月後,新任達川市人民政府副市長胡一民,上班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安排到工業園區調研,他沒忘記上任前許書記找他談話,希望他把工業園區的工作擺上重中之重的位置,工業園區是達川經濟實現騰飛的平台。因此,他顧不得整理新辦公室,就帶著秘書直奔工業園區。
一年前,胡一民被省委組織部派往英國牛津大學學習行政管理,學成回來即被任命為達川市人民政府副市長,接替被派往新疆掛職的王副市長。許書記把自己高度重視的工業園區工作交給胡一民,也足見他對胡一民的信任。
溫八雅是自己的老領導,胡一民想應該先去拜訪他,趁此機會在工業園區進行一番調研,好對工業園區有個感性認識。
20分鍾車程,就到了工業園區管委會租用農戶的簡陋辦公室,但被告知溫八雅下工地去了。到工地看看也好,總比在辦公室聽彙報更形象具體吧。
天空下著毛毛細雨,工地上都是新土,施工道路滿是泥濘。小車很難開進去,所幸工業園區配備了許多雨靴,一行人就這麼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著。胡一民不禁被工業園區的大場麵吸引,綿延十幾平方公裏,望不盡頭的一片平地,中間阡陌交錯有序,有些先行入園的企業已經在建廠房,有的已封頂進行內裝修,工地上一派繁忙景象。
溫八雅正在和工業園區管委會規劃局的幾個同誌在比畫著什麼,見胡一民一行人來,忙迎上來說:“胡副市長,早盼您來。怎麼事先也不打個招呼,我好去接您。”
胡一民笑著說:“老領導,你就別給我客氣了。今後呀,咱倆就是一根繩上的兩個螞蚱嘍。”
溫八雅興奮地說:“聽說您要來,天天盼著,又不知您什麼時候能出現。走,回辦公室我給您詳細彙報。”
胡一民連連擺手道:“不急不急,既到了這裏還是先看看。離開達川一年多,這裏就發生了如此巨大的變化,真讓人刮目相看呀。老領導,我可是知道你雷厲風行的作風,身體要注意呀,不能累壞了革命的本錢。”
這種說話的語氣是多年前溫八雅對胡一民說的,如今不知不覺顛倒了個個。溫八雅內心沒有什麼不舒服,他早就看好這個年輕人,也打心眼裏看好他。胡一民的態度拿捏準確,不卑不亢。溫八雅是老領導理當尊重,而現在自己作為分管領導,也不能沒有領導的樣子。
兩人邊走邊聊,不知不覺走了半個園區,胡一民說:“如此看來,你們的框架是架構起來了,但入園企業的瓶頸問題,症結何在?”
溫八雅答道:“現在各地都在搞工業園區,引進工業企業的條件越來越優惠,盡管這方麵我們也在努力,出台了一些優惠政策,但我們的交通條件還是受到極大的約束。目前這裏隻通了一條鐵路,高速還未修通,航運裏程很短,承載噸位低,關鍵是交通問題。當然,我們也有優勢的一麵,竹木資源豐富,勞動力成本低,目前入園的企業多與竹木加工有關。我們期待著浙江衢州到達川的高速早日開通,到時這片土地就會被帶活起來,我對工業園區前景充滿信心。”
胡一民點點頭:“那好。有個問題不知你是否考慮過?將來入園企業多了,需要大量的熟練工人。當地農民的數量肯定不夠,其次素質也不高。如果園區各項工作上去了,人才培養沒跟上,那就被動了。”
溫八雅道:“關於這個問題,我和周邊幾所中專學校談過人才培養問題,但主要還是用人單位要提出培養需求,隻是中專層次的人才,似乎也跟不上形勢的需要。”
胡一民說:“我認識一位台灣女企業家,前些年在國內搞房地產開發,已具備相當實力,她有意向創辦一所民辦高校,苦於找不到地點。我在想,我們園區各方麵功能都要完善,尤其在人才培養上,我們不但可以引進大學,將來還要辦幼兒園、中小學、醫院、公寓樓、超市、郵局、汽車站等相關設施都要跟上,辦大學可先作為一種嚐試。這位台灣女企業家呢,辦學熱情極高,她想創辦一所職業技術學院,我認為可以考慮與她談談。現在教育產業化問題很熱乎,如果我們把這學校看成一個企業也符合入園條件,關鍵的一點是,可以為我們提供配套服務設施。我覺得我們園區應該辦得活潑、富有活力,思想應該更大膽更解放。你說呢?溫主任。”
溫八雅點頭表示讚同。
到了午飯時刻,溫八雅挽留胡一民吃飯。胡一民猶豫了一下才說:“除非和你們一起用工作餐。”
溫八雅有點為難道:“這哪行啊?你是主管領導,第一次來就這麼寒磣,說不過去啊。”
胡一民說:“怎麼不行?你們能吃,我就不能吃?走,先看看去。”
工業園區的食堂設在一個農戶家裏,一座三層小樓,麵積有300多平方米。一個30平方米的客廳被改成飯廳,擺了兩張桌子,工業園區在一線工地工作的總共也就10來號人,都來了,也坐不滿兩桌。
他們回來時,煮飯阿姨正往桌麵上端菜,一碗青菜,一碗紅燒芋子,一碗紅燒肉,再一個就是紫菜蛋湯,平時三菜一湯是標準餐。大家在這用餐一天交五塊錢,管委會再補貼五塊。
煮飯阿姨一再抱怨肉米油不斷漲價,一人一天十元夥食辦不下來,溫八雅答應年終統一補助。也有同誌抱怨夥食太差,甚至背地裏罵溫八雅小氣包。溫八雅也聽到了一些議論,但他並不生氣,隻是在會上笑笑解釋,創業之初總是艱難的,大家還要艱苦奮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