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女不嫁林公子,娶妻不娶楊府女。”
前來柳州的異鄉客聽到這首童謠大都覺得甚稀奇,柳州竟有如此趣事,這林公子、楊府女不知是何人,有何不同,竟被如此編排。
林公子名喚林悠然,是天朝護國大將軍林言城的大公子。林悠然十七歲就上陣殺敵,早早建立軍功,如今不過剛過弱冠之年就已戰功卓卓,被皇帝親封平遠將軍。
楊小姐則是柳州第一富商楊定財之女,名喚楊子清,她母親更是享有柳州第一才女美譽的大家閨秀。
楊小姐再過兩年也就及笄了。按理說,柳州城中人應該擠破腦袋想與這二人結親,未曾想人們卻對這二人唯恐避之不及。
實在是這二人名聲太差了。林大公子的樣貌那是“蕭蕭肅肅,爽朗清舉”,偏偏他被傳出好男風一說,更有人說曾看到他出入竹青苑,與裏麵的小倌關係親密。楊小姐更嚇人,據說她肥頭大耳,為人凶悍,一拳打翻一個壯漢,一點都沒有她娘的婉約氣質。
這樣的情況當然無人敢於之結親了,用柳州百姓的話說,就是“一個嫁了守活寡,一個娶了家宅不寧”,還是不要高攀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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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不好了!小姐,不好了!”
伴著阿琅的催命音,我成功畫毀第二十七幅畫,隻覺得怒火燃燒,道:“阿琅,小姐我怎麼不好了。”阿琅咚咚跑進,我隻覺連房子都抖了三抖,“小姐,不好了!”阿琅頭一低“小姐,你這王八戲水也畫的太難看了些”,我明明畫的是鯉魚躍龍門,未等我應聲,阿琅接著道:“小姐,都火燒眉毛了你還有心思畫王八,再一會老爺都要把你嫁與林府公子了,如今老爺正要與王媒婆到前廳商議呢!”我再也忍不住,道:“阿琅,小姐我畫的是鯉魚躍龍門!”阿琅嗔我一眼,“小姐,你快去前廳看看吧。”
阿琅拉著我一路狂奔,居然在爹和王媒婆前到了前廳,悄悄藏於屏風後,回頭,悄聲驚問:“小姐,你怎麼了?”我擺擺手:“不妨,跑太快顛著胃了。”阿琅一向體健,且甚喜飛奔往府中各處。我始終奇怪阿琅如此身材居然能跑的如一陣風一般,要知道,阿琅再胖就要成一個球兒了。阿琅突然急拍我道:“小姐快看,老爺與王媒婆來了”。我隻覺胃酸上湧,阿琅,你是要小姐表演當場嘔朝食嗎?我淡定道:“阿琅,莫要動手動腳的”,阿琅鄙視的看了我一眼。罷,不與這顆球兒計較。
王媒婆:“楊老爺,小婦人此番來也是受林老將軍之托,向貴府楊小姐提親的。
楊老爺麵露難色:“我知曉,兩府自我祖父輩已定下娃娃親,奈何兩府竟到了我兒這輩才得一子一女,可這林大公子的聲名著實不太好啊”。
王媒婆心中不屑,林公子聲名不好,你家小姐聲名還不如林公子呢。麵上卻笑盈盈道:“楊老爺莫要信那些個市井流言,那都是忌妒林大公子的小人胡亂說的。林大公子那可是一表人才,溫文爾雅,沉著穩重,又年紀輕輕建功立業,您可上哪找這乘龍快婿啊!”
爹與王媒婆左一言右一語,直聽得我津津有味。我道媒婆都是穿紅戴綠、膀大腰圓,嘴邊還有個點津痦子的老婦人,未曾想這王媒婆竟與話本中所述如此不同,她身著淡青色紗裙,盤一個新媳婦髻,淡淡抹些粉,倒也有幾分姿色。
我這麵正想的入神不已,甫一回頭,卻見阿琅滿臉怒色,怒火中燒,怒向膽邊生。我莫名,阿琅怒衝衝道:“小姐!王媒婆太可惡了,居然睜著眼說瞎話!林公子真要那麼好怎麼會被傳成那樣,她不是把小姐往火坑裏推麼!小姐,你快去與老爺說啊!”阿琅已經忘記,她的小姐也是讓傳成“那樣”的。我隻覺一雙有力的手撫上我的肩頭,輕輕一推。我本就因剛才一頓狂奔虛浮不已、站立不穩,阿琅如今這一推,我隻覺自己身輕如燕飛了出去,嗚呼哀哉,一個狗啃屎趴在了大堂。還沒趴穩,就聽到身後稀裏嘩啦,我與阿琅藏身的屏風,卒。
我趴在地上,著實不知該如何是好,偷眼望向爹與王媒婆,二人瞠目結舌。爹的臉色有逐漸轉黑的趨勢,我無法,隻得爬將起來,趁爹未說話,道:“爹,婚事清兒答應了。”平地一聲吼,“小姐!”,生生嚇得王媒婆一個哆嗦,阿琅捶胸頓足。
我趕緊嗬斥道:“阿琅,不得無禮!”她隻得慢慢踱在我身後,右手緊握拳,我眼尖,看見拳頭內白生生的,不是饅頭就是包子。我怕這顆球兒又做出什麼驚世駭俗之舉,隻得向爹福了福身道:“爹,您與客人說著話兒,清兒這就退下了。”我拉著阿琅在爹一臉黑色,王媒婆驚嚇狀中成功溜回閨房了。
臨近巳時,爹與王媒婆終於結束了談話,送走了這尊大神,爹急衝衝,氣衝衝直奔我閨房。“清兒!你給我出來!”人未到,聲已到,爹雖一把年紀了,倒也中氣十足。我不敢怠慢,快速藏起話本《江湖二三事》,跳下床榻,向外迎去,正正好與爹的黑臉打了個照麵。我一哆嗦,道:“爹,您消消氣,清兒並非莽撞,我主動答應婚事也是有原因的。”爹冷哼一聲道:“什麼原因?那林大公子什麼德行你又豈會不知,若是林二公子也就罷了,林二公子是柳州知府,為人耿直愛民,可當初定的卻是長子長女,現如今你那般一鬧,爹又如何回絕將軍府?你怎如此任性,我看都怪我太過寵你了!如今看你還能說出個什麼子醜寅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