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從地底下傳來一個就像是在咀嚼著東西蠕動汁液的聲音,它像是在回應聶新月的話,又像是在模糊不清地瘋狂呐喊:“殺!屠我子孫者,殺!殺!殺!”緊接著便是瘋狂憤怒低沉又讓人惡心的嚎叫。
巨藤突然大力地把聶新月甩了出去。刺入身體的利刺上帶著倒鉤,瞬間拔出的力道使倒鉤鉤出她的血肉。四濺的血液同聶新月被甩飛向她的隊友們。她重重地摔在地上,又因為慣性而翻滾到她的隊友腳下。
聶新月全身疼得痙攣,仍舊試圖撐起自己的身體。最後一刻,她不能倒在這裏。
忽然有人用力拽了她一把,把她從地上拽起來。然而她腿上也有不少傷處,一時不穩,險些又倒下去,幸好那人又攙住了她。
她一回頭,就看見伯顏繃著臉,硬邦邦的道:“別看我,就當還你之前的情了。”他的臉色還是蒼白的,但現在已經勉強能行走站立了,可論起戰鬥,終究還是很勉強的。可他還是把聶新月交給了之前被聶新月扔攻擊範圍的米小路,強橫的道:“你歇著,我們上。”
說罷,他也不等聶新月反駁直接衝了上去,包大爺與封冰也十分默契的跟上。米小路則拉聶新月到安全距離,仔細為她療傷。
這棵巨型的血繅絲顯然比林子中的那些厲害多了。無論是法術還是武器,都沒有辦法傷到它分毫。所有的攻擊對於它好像都變成了無意義的消耗。
然而他們幾個在前一次戰鬥中無論是體力還是靈力損耗的都非常巨大,外加每個人都流了不少血,哪裏是養精蓄銳的血繅絲怪的對手。不消幾個回合,三個人都多多少少地挨了幾下抽,不知身上受了多少傷,渾身是血地倒在地上起不來了。
此時血繅絲停止了進攻,又嘶吼了幾聲,仍舊模糊不清地道:“你們,一個人,活,其他人,死!死!”
米小路停止了替聶新月療傷,五個人麵麵相覷,誰也沒有動。但他們看著彼此的眼中都充滿了警惕與不信任。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血繅絲揮舞著它竄出地麵的無數根巨藤向他們施壓,一邊在地底下重複著:“一個人,活,四個人,死!一個人,活!”
聶新月的袖子突然被拉住了。
米小路望著聶新月,眸子裏滿滿的全都是恐懼:“我們會死嗎?難道我們非要自相殘殺才能活下去嗎?這太殘忍了。”
聶新月愣住了。
她要活下去,必須活下去。可難道她要為了讓自己活下去,而殺四個無辜的人嗎?
她想在安慰米小路,更想安慰自己,於是她壓低了聲音道:“到了規定的時間,我們就會被送離這裏。不用擔心。”
血繅絲像是聽到了她的話一般,狂舞它的巨藤,像是在嘲笑她的天真:“一炷香,全死,全死!”
這是在給她們下最後的通牒了。最後的期限,一炷香。一炷香內如果沒有結果,它就要他們全部都死。一炷香,也剛好是她們可以離開這裏的時間。
是該做出決定的時候了。不然,所有人都要死在這裏。可她無論如何也必須活著。回家,那是她心中永恒不變的信念與堅定不移的道。
聶新月橫下心來,身周靈氣一震,將米小路震退到一旁。她緩緩抽出飛翠劍,視線在她四個隊友身上一一掃過:“看來,是不可能心存僥幸,一定要做個了斷了。”最後,她的視線落在了離自己最近的米小路身上。
米小路驚恐地看著她,顯然不敢相信她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可是她的確是所有人中最有希望活下來的。她的傷已經被米小路治好了大半,靈氣恢複的也比其他人強很多。而其他人則剛剛打完消耗戰,連站起來都很勉強了。
聶新月的視線在米小路的身上停留了半天,又移開了。她緩步走向倒在最靠邊的位置上的包大爺,飛翠劍被她握得越來越緊。待走到離包大爺兩步遠的地方,她將劍鋒指向了包大爺。
而後者則捂著自己右臂上的傷口,死死盯著聶新月的眼睛,試圖從中發現些什麼,可聶新月的眼神堅定無比,最終令他失望了。他絕望的閉上眼睛:“你以為你殺了我們它就會放過你?別做夢了,怪物也會講信義嗎?動手吧。小爺到地府裏等著你!”語罷,他仰起了脖子,引頸就戮。
聶新月抬起飛翠劍,做出下揮前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