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劍的虛影漸漸化實,再度向它刺去。而它任由寶劍再次刺穿它的身體,它又再次變做了水。水無孔不入,也是世間最難以擊潰的事物。
剩下的三柄寶劍就這樣與兩隻猙獸相持不下,而當三尾的猙獸再度從水變為原型時,它的第四條碧綠色的尾巴明顯已長出了一半。
聶新月稍稍一驚,心下恍然。這便是容、沐二人所說的五命環生。木生火,水生木。當猙獸的火屬性被擊斃時,變轉化為木屬性,以重新生出火的屬性。木屬性的尾巴重新長出,正是因為水屬性的滋養。所謂五命,便是這世間五行相生相克的自然之道。若是靈力也以此法運轉,五靈法術將生生不息,克敵利己。這正是五靈體的珍貴之處。
體質確是天生,法術卻來自後天煉成。體質是實,法術是虛。誰道五行可以相生,虛實就不能轉化?!她的體質當初還被人道難以修習法術,如今不也能使出簡單的法術嗎?
也就是說,隻要她不放棄,她將極有可能通過五行法術的淬煉改變自身的體質,邁出瓶頸。她無法生成任何靈力的身體,將比常人更容易平衡五行,從而打破身體的局限,以自然之道,融入天地靈氣,甚至成為天地靈氣。她將不再是靈氣的容器,而就是靈氣本身!
隻要她不放棄!
聶新月正欣喜於法術修煉境界的提升,激戰中的玄夷卻陷入困境。他的劍與猙獸僵持,而與召喚出來的猙獸不同,為控製飛劍他要不斷的消耗靈力。這樣下來,辛漠好整以暇,以逸待勞,而他將會靈力耗盡,疲憊不堪。與其無休止的耗下去,還不如速戰速決!
決斷一旦做出,他立刻劍指一揮,將護在身邊的四柄寶劍也劃入戰場纏住雙猙,同時雙手在身前反向劃出半圓。他雙手過處,分別亮起明和暗相對的白色光芒,待他半圓畫滿,光芒猛然形成一麵泛光的陰陽八卦圖。除艮位上閃爍著褐色的光芒外,其餘皆是白色。
突然,戰場中的七柄寶劍化作七道光芒,歸入各自卦形。八卦聚齊,陰陽八卦圖猛然轉動,形成一束白光,直奔猙獸而去。白光淹沒了猙獸,兩聲極為短促的錚鳴聲後,空中再也沒有了猙獸的影子,辛漠手背上的墨紫色的符文也緩緩淡去。
然而八卦圖並沒有停止轉動反而越轉越急,白光猛然收縮,變化成一柄巨劍。巨劍脫離八卦圖,緩緩而動,就在似離非離的那一刻,猝然驚雷一般竄出,劍尖指向辛漠。
辛漠不由地彎起嘴角,一邊拍手一邊澀然道:“好,好一個陰陽八卦劍。”
頃刻間,巨劍攜著白光,吞沒了他最後一個話音。巨劍在空中爆開刺目的白光,玄夷身前的八卦圖也隨之湮滅,一時間空氣中再也沒有了辛漠的氣息。
靜立許久,仍舊未能感覺到辛漠的氣息,玄夷這才長呼出一口氣。
正值此際,在場的所有人都已經認為辛漠已灰飛煙滅的時候,聶新月卻清楚的看見那漸弱的白光中,一個穿著與玄夷幾乎相同製式白衣的女子懸浮在辛漠原本在的地方。
女子淡妝粉黛,容顏清麗,一頭烏發隨風婉轉起伏,寬廣的衣袂翩躚,輕盈而自然。靜謐的天地間,唯她在動,與世獨立;可她本不曾動,仿佛她本就是這天地間的一部分,始終不曾離開過那裏。
這份微妙的感覺,這份從容的氣度。這一切,似乎正暗合聶新月剛剛頓悟到的、渴求邁入的境界。聶新月不由地看得癡了。
“玄夷。”
女子喚玄夷的名字,語氣中不經意流轉出的慈愛更像是一個長輩在呼喚她的晚輩。然而這個女子那樣年輕,看上去比聶新月並大不了幾歲,可玄夷的外表已然是耄耋老者的樣子了。
但她這樣喚玄夷的時候,又令人找不到絲毫的不適感,如同她就應該是這樣居高臨下,如神祇一般的存在。
玄夷完全僵在了原地。他的表情、他的動作僵在原處,久久未能緩和。直至他一而再、再而三的仔細打量過眼前的女子後,他才嘴角發顫,僵硬的低呼出兩個音節。
“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