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眉被噎得半天沒能說話,最後把臉憋了個通紅,隨即甩袖而去。
聶新月見了,收回目光看向容止水:“這世間莫說凡人,恐怕就算是神也沒有幾個能清靜無為的。你的要求也忒高了。”
容止水挑眉看了聶新月一眼,墨黑色的瞳孔內有一絲嘲諷一閃而逝。“你說的不錯。”那一刹那,他仿佛是一個坐在凡塵間,嘲諷卻也悲憫地睥睨蒼生的神明,孤高,卻也孤獨。
聶新月怔住。癡癡的看了他一會兒,旋即回過神來,接著試探著問道:“紫雲監不像話也不是一日兩日了,你真不管?”
容止水冷哼了一聲,“沐楚的事還要我費心不成。”
聶新月點點頭,心不可察覺得沉了一沉。因為沈眉兒的事,林至斌表麵上不說,可心裏頭還防著她呢,現在指不定就在算計她什麼。她突然想起白眉對容止水的稱呼,便忙重新上下把容止水打量個遍,又湊過去殷勤的為容止水添上茶水,問道:“司業大人芳齡幾許?”
容止水一怔,隨即嫌棄的白她一眼:“回去多讀幾年書,再來與我說話。”
誒?那個……芳齡好像是問女孩子的……聶新月慌忙幹咳兩聲,重新問道:“那……司業大人高齡幾何?”
容止水差點直接摔杯子。他一世英名,幾百年練就的好脾氣,遇到這個女人算是全毀了!
聶新月看他麵色不善,再加之那個據說在靈墟修習了幾十年的白眉老頭子叫他師兄,一副了然的樣子趕緊安撫道:“消消氣消消氣,妄動肝火對身子不好,老年人要時刻注意保養身體。”
容止水抬起頭,深深的、深深的看著聶新月。良久,他緩緩的道:“明天,你不要來了。”
“真的?”聶新月一瞬間振奮了,終於要擺脫這種無聊到苦逼的日子了。
容止水肯定的點頭:“也不用進藏經閣了。”
聶新月頓時蔫了。
容止水搖搖頭,一邊揉太陽穴一邊歎息道:“以傷為由,肆意逃課,你越發無法無天了。且不說其他,單這黃老之道,你的理解就還差得遠。明日給我好好上課去。”
聶新月微微一怔,踱開兩步,才慢悠悠的小聲道:“沐掌理還沒有管,怎的司業大人先操心起來了。剛剛還說不管紫雲監的事來著。”
容止水懶得再與她爭辯,隻是翻開手掌。掌間碧藍色的光暈流轉,一本薄薄的冊子陡然出現。“拿去。”
聶新月好奇的將視線轉到他的手上,頓時錯愕地看向容止水。見容止水麵無表情,她才狐疑地拿起那本書,心中卻已亂成一片。
這書,正是沐楚要她看的那本。原來容止水說的明天不用來了也不用進藏經閣了是這個意思。
容止水對她揮了揮手,示意她可以走了。等她走到門口,他卻突然自言自語似的道:“休了這許多日子,有些變動可莫忽視了。”
聶新月微愣,正準備推門的手僵在半空。良久,她歎了一口氣,揚了揚手裏的書,扭頭對容止水一笑:“多謝提醒,我知道了。”說罷,當即走出門去。
淡藍色的天空中,潔白的雲兒悠然隨風舒卷。猝然一聲鶴唳,一隻仙鶴在空中旋了圈,等到落後的同伴追上,自在地振翅飛去天際。
難得的簡單日子就這樣結束了。等回到人堆裏,有些事就由不得她了。容止水提醒她注意這些日子裏紫雲監的變動,是指魏晉接替了沈眉兒的位子麼?
或者,是在暗示其他的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