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應劫而死,有人在劫中蛻變,也有人壓根兒不知道自己在渡劫。
小高躲在山中,沒有像很多故事裏寫的那樣思考人生,也沒強行用五色神光收拾真氣。一者,丹訣的修行跟智慧沒關係,思考頂多讓他死個明白。二者,貿然幹預真氣運轉,打破平衡,真氣就不隻是暴走那麼簡單了。
這二十幾天他隻做了一件事,努力活著。每天狩獵采摘,按照正常作息進食和休息,偶爾曬曬太陽,吹吹山風。山中條件簡陋,生活不算舒服,但很愜意。
中醫講究固本強源,追求陰陽平衡。小高做的也無非是這兩樣。
兩件事而已,很簡單,也很有效。
第二十六天,小高吃過一碗野山菌燉兔子,想要盛第二碗的時候,忽然頓住了。
他看了看手裏的碗麵前的鍋,好像不太明白自己在做些什麼。
讓他迷惑的當然不是麵前的鍋碗,而是因為下雨了。
紫府之中,下了一場暴雨。
雨水隨真氣流入四肢百骸,循環一周,又回到紫府。眨眼間,周天行過。
小高舀起一勺熱湯,美滋滋地喝了幾口。好像有點鹹。
扔下勺子,出山。
飛出山外,遇見一道士。
道士三十上下的年紀,微有些發福。見小高出山,忙催祥雲迎上前來:“上仙,小道張一凡,候您多時了。”
“道兄客氣了。”小高閃在一邊,不受道士的大禮。禮下於人必有所求,這道士修為不低,求他做的事不會太簡單。
張一凡連忙擺手:“上仙頭頂紫氣,分明是上品金丹將成之相,小道修為淺薄,不敢稱兄。”
小高自認與這道士修為不過在伯仲之間,不清楚這道士為啥口稱上仙。卻沒想過,他能一眼看穿道士修為,實已高過道士很多。隻是他的修為來得太容易,心裏沒底,總是不自覺地看低自己。
兩人客套一番,小高推卻不過,隻得受了上仙的稱呼。張一凡說明來意,他本是龍虎山上一小修,為修道法下山雲遊,半月前傳書回山,說明自己修為小成,不日即將回山。不想第二日那傳書竟又飛回他手中。他連夜趕回龍虎山,卻什麼也沒看到——那座天下聞名的道觀竟是憑空消失了。
道士自小在觀中長大,觀沒了,心中大是慌張。這幾日裏,他一路訪山尋道,不住打聽,始終沒打聽到什麼消息,反倒被人認為腦子出了毛病。而且像“您看見我們觀了嗎”這種問題,很多人是拒絕回答的。
昨日從山下過,見上空紫氣如龍,知道有高人在此閉關,便在山外候著,想讓高人指一條明路。
小高閑來無事,決定跟去龍虎山看看,張一凡喜出望外,駕祥雲帶路。
路上,小高跟道士問起花果山,張一凡壓根兒沒聽過這地方。小高心中一動,又問起五莊觀,他卻是知道此地,保證事後為小高畫一張地圖。
小高嗤之以鼻,誰稀罕地圖?又看不懂。
兩人速度都不慢,很快飛到龍虎山地界。
小高遠遠看過山勢,臉上表情有些奇怪,說道:“不用上山了。”
“上仙看出什麼了?”
“有人在山裏等我。”小高聳聳肩,“我們走吧。”
“上仙不與那人見麵嗎?”
“仇人,大概。”
小高並不確定他跟山上那人算不算仇人,雖然兩次壞過那人的事。不過仇人應該是互相仇視,他沒覺得那人有什麼值得仇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