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出嫁(1 / 1)

臨行前,青華告訴我,隻要大羅天的婆羅花盛開,昆侖山的鄧林西枝東伸,他便會駕坐青鳥歸來,許我一事。然而,我終究沒能等到他回來……

——題記

我還記得青華娶我那天的盛景。

丹穴山的靈鳥仙禽翩然飛入三十六天,昆侖山的天闕花開似海,嫋嫋娜娜的仙娥踏花而來,一輛由三頭角端瑞獸拉載的紫雲車帶著我浩浩蕩蕩奔赴天界。

雖然彼時,我們靈鳥族在眾神中地位尚低,但受益於阿娘一絲不苟的名媛教育,我很識貨地曉得,天界是拿出了十二分誠意予我們一萬六千裏海川的。因為,角端獸和紫雲車這等陣仗,隻在千萬年前王母入主天宮時曇花一現過。

但我著實沒有太多沾沾自喜。我端坐在環佩叮當的車裏,心情如同車外豐隆布的十裏雲錦般漂浮不定。作為萬年來第一隻嫁入天界的孔雀,阿爹給我布置了一道愁人的任務:抓住未來夫君的心。

我未來的夫君是天族老天君的小曾孫,不同於一萬年的時候,我還在研究如何將一隻麻雀捉住紅燒,他已經將四海八荒裏不服他的同字輩小仙童小魔頭揍了個遍。如今又是堪堪三萬年,他已經接替老天君掌管凡間千萬生靈,成為了開天辟地以來最年輕的帝君。我倒不是因為他地位尊貴、打架厲害而妄自菲薄,而是我們沒有任何感情基礎。

我出生至今三萬年,見過他的次數用一隻手就數得過來,現如今,我連他是扁是圓都不得而知。當然,我是心甘情願嫁給我未來夫君的。在我一萬歲時,阿娘給我算過一卦,卦象說我在四萬年內將逢大天劫,唯有術法高深之人可渡。我自小身無長處,就是特別怕死。被阿娘一通威逼利誘,此後又接連做了三天噩夢,我終於點頭答應了。

其實期間,我也經過深思熟慮。據說,我這夫君雖未娶過什麼妻妾,卻頗有女人緣,尤其與一位姿容絕麗的表妹糾纏不清,奈何老天君不應允。我想,既然如此,我嫁過去便好辦許多,他有心上人,我可順理成章不行夫妻之禮,待到他幫我度完天劫,我還可做番順水人情,叫阿爹退婚成全他們這對苦命鴛鴦。

因著準備隨時抽身,此次成婚雖隆重,我隻帶了綺玉一人。

綺玉是阿爹兩萬年前去望丘山途中撿到的,當時她被棄在一條臭水溝裏,黑色的羽毛浸染在墨汁般的髒水裏溶為一體,尋常人發現極難。不是尋常的阿爹將她從臭水溝裏撈起,然後將她洗淨帶回丹穴山推給我說:“阿嫵,來,你的新朋友。”

我當時才一萬歲,不曉得朋友這麼有內涵的詞,但從那以後起,我犯得每件事必定都有她的份,而她的那一份通常是替我擋災受罰。後來我懂事了想要做些彌補,綺玉卻早已在刀槍不入女漢子路上狂奔甚遠。

“女君,到了。”我正在思索之際,綺玉已十分心有靈犀地在車外喚我。

我步出紫雲車,原本飄渺的仙樂陡然拉高曲調,多了幾分喜慶熱鬧。我曉得,在這齊天的鼓樂聲中,我的命運將掀開嶄新的一頁。

“女君,前方是登仙台,帝君在那裏等您呢。”此時,一名女仙湊到身邊,與我恭敬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