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月二十六日,寒冬已至。
城堡外麵早已成為一個白色的無人世界,滴水成冰的嚴寒、漫天飛舞的雪花、以及偶爾從樹林中傳來的狼嚎,還要繼續伴隨著戰士們渡過三個月的時光。但是有誰會在意這些呢?帝國軍的潰敗已是注定的事情,隻要再過十天,他們的補給就將耗盡,如果不想在這樣的嚴冬中喪命,就隻能向駐紮在奔流城的我們投降。
十天,隻要再過十天,這場耗時五年的戰爭就將畫上句點。
也許是被那即將勝利的喜悅所感染,城堡上下一片歡騰的場麵,所有人都在歡慶那即將到來的時刻。肉架上烤肉發出滋滋的聲響,木杯中薑酒的香氣遍布全城,隻要有人帶頭唱出第一個音節,馬上就會有人接上下一句,緊跟著,第三個、第四個……最後在近百人的口中樂章達到了最高潮。歌聲如此嘹亮,即使是在塔樓頂端的我也能清晰的聽見每一句歌詞。
火苗舔舐著幹柴,讓熱量充斥著房間的每一個角落。坐在書桌前,我微閉著雙眼聽著純樸的鄉謠和窗外積雪堆落的聲音。
啪嗒……啪嗒……,就像是有個人在屋頂上盡情地奔跑一樣。
啪嗒……啪嗒……,當年我也是這樣穿梭在在維卡城大大小小的屋頂之上。
啪嗒……啪嗒……,三十年了,那個可是一個充滿了回憶的時代。
************************************
三十年前
屋頂的瓦片在我腳下紛紛碎裂,從那些開裂的縫隙中仿佛還能聽見一陣陣的咒罵聲。
“又是那個九州家的那個小畜生!這個月已經是第三次踩破咱家屋頂了!”
“小聲點,那可是伯爵的孩子,伯爵會賠償我們的損失的。”
“哼,那種靠女人上位的伯爵……”
這是新月曆1526年的帝國首都——維卡城。八年前“瘋王”在裝了十五年的瘋子後終於對老王亮出了反叛的獠牙,雖然在“鷹眼”和大王子的合力下叛亂被一夜平息,但這場災難卻給帝國內部帶來了巨大的權利真空。而我的父親也就是在那時候因為資助平叛活動從而由一屆生意人被策封為男爵,再後來他娶了第二任也是現在的妻子,我的後媽——一位雖有王族旁係血親但是家族卻瀕臨沒落邊緣的貴族小姐,因此父親由男爵晉升到了伯爵。
從屋頂上越過一條條狹小的街道,風在我耳邊呼嘯,也隻有在這無人的地方我才能感覺到像鳥兒一樣自由。自從後媽為我父親生下一個男孩後,他就與我開始日漸疏遠。顯然在一個平民血統的兒子和一個貴族血統的兒子之間他選擇了後者,更不用說那個貴族出生的後媽了。到現在為止我都還沒有被趕出這個家門的唯一原因就是因為我身上還流淌著父親的血脈。
借助煙囪的起步,我用一個漂亮的三角跳攀上了教堂鍾樓的外牆,這乎已成為我每天必修的一項活動。雖然私底下人們都在傳父親已決定讓我那個弟弟斯諾來繼承家業,但我卻一點都不在乎,除了父親和斯諾以外,在那些所謂的“親戚”身上我看不到一丁點的親情。因為在他們看來隻有斯諾才是一個留著家族之血的人,而我隻不過是一個“外人”而已。
雙手不斷變換著攀爬的支點,我的身形就像一隻靈活的壁虎一樣遊走在外牆上。再過兩年我就要行成人禮並且會被送去某一個騎士手下當見習騎士,然後上戰場獲戰功、得封號,當然運氣不好的話就此死在某個戰場上也沒準。不論我最後的結局如何隻要能讓我離開這個家就足以讓那位後媽睡個安穩覺了。
太陽開始漸漸從東方升起,為我的黑發鍍上一層明亮的金黃色,此時我已爬上了鍾樓頂部,依靠在聖鳥雕像的翅膀之間欣賞著這一美景。五年來我幾乎每天都會來這裏看日出,也隻有這個遠離人群的地方才能給我帶來內心的平靜。
鐺……鐺……鐺
晨鍾響起預示著一日生活的開始。
“早上好馬茲修士,今天也依然如此的準時呢。”趴在屋頂的邊緣,我一如往常地向著下方打招呼。
“流火!你這家夥又爬到了那麼高的地方,身為一個貴族,不應該做出這種危險的舉動。”名叫馬茲的修士是這一帶遠近聞名的“聖徒”之一,因為他總能平等的對待每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