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剛和陸羽終究是沒有趕在回家前和朱光輝碰個麵就走了。陸羽說是急事,秦剛的爸爸病重,家人希望他早點回去。陸羽也就跟著一起回去了。
上海之於朱光輝,又是孤身的一個人了。臘月二十八,獨自的走在淮海路上看著大時代廣場時尚的俊男靚女歡喜的大包小包拎著年貨的時候,心裏分外的孤獨。記得剛來的時候,有那麼一天,秦剛要去接陸羽,而自己卻因為沒有工作沒有去處,硬是生生的在大時代廣場的石凳上坐了好幾個小時,靠的還是三塊錢兩個的饅頭充饑,那個時候,看到這些俊男靚女,心中是那麼的憤憤不平,現在卻似乎好了很多。隻是莫名的孤獨感隨之侵襲而來,這座城市7成的外來人員已經回去過年了,連以前買早餐的攤位都要等到正月初七才能開業。
朱光輝想盡可能的找尋一些認識的還在上海的人過春節,卻發現翻開所有的姓名薄也沒發現熟悉的人。他想起了陸羽他們,他們應該到了青島的老家吧。
“陸羽,你和秦剛還好吧!”
“挺好的,在家多舒服啊,暖氣什麼的比上海暖和多了也舒服多啦!”
“過年打算去哪兒旅遊啊?”
“沒打算去哪兒,初一在家玩,初二到親戚家玩,初三親戚來我這……”
“真好,提前祝你新年快樂!”
“你也是。對了對了,輝,你反正不回家,不如去找陳夢一起過春節吧,她也一個人悶的慌的。”陸羽好像嘴裏在吃著什麼,說話的字音不是很清晰。
“那個什麼,什麼陳夢?”
“就是我的舍友啊,還是你老鄉呢!”陸羽笑了起來。
“是嗎,原來叫陳夢。”朱光輝在電話這頭自言自語起來。
陸羽哈哈大笑著掛了電話。
淮海路的霓虹燈開始閃爍起來,朱光輝一直私下認為淮海路才是上海最好的街道。相較於南京路的嘈雜和平民化的消費,淮海路可謂是高端大氣上檔次。走在淮海路上,在法國梧桐樹下你真的會感覺到許多浪漫時尚的氣息。
電話無征兆的響了起來,一看是老家的。回撥了過去,那邊是這些年最熟悉的耳提麵命。
“輝,自己過年要對自己好點。大過年的,多買點好吃的東西。”
“媽,其實我也想回來陪你們過年的!”
“算了,明天就是除夕了,隻要知道你平平安安就好啦,你爸和我都很好。你哥哥嫂子昨天到的屋,你姐今年也沒回來。”
“恩,媽,你們在家好好過年!”
“你跟不跟你哥通個電話?”
“不了,告訴我哥,混不出個名堂我和他一樣,幾年都不回家過年的!”
“這又是何必了,老古話說的好,有錢沒錢,回家過年!”
“媽3,知道了,你先掛吧,初一我給你們電話拜年。”朱光輝怕自己忍不住心中的那份情愫一下子宣泄出來,那會讓遠在千裏之外的母親更加的擔心。
兒行千裏母擔憂,他雖然不能感同身受,但亦然的能夠感受到那份沉甸甸的親情的重量。
整理好思緒,朱光輝在淮海路一家老麵館吃了一頓。最後還是想起了和陸羽一起的那位美女是尚在上海的唯一熟人。
“陸羽啊,把你那個舍友什麼陳夢的電話發給我唄,我想找個人一起過這個春節。”
“你等等!”
“好的。”
“她有可能不在上海哦。”
“那個時候不是說她爸媽在日本,所以不回去過年嗎?”
“可能是覺得無聊,旅遊去了,也可能去日本北海道了吧!你自己電話看看。”
“好的,新年快樂!”
朱光輝思索了一會兒,才撥過去電話。電話那頭傳來聲音。
“喂,你好,你哪位?”
“是陳夢嗎?”
“你是?”
“我是朱光輝……”
“你怎麼知道我的電話的?”對方莫名的急切起來。
“我找陸羽要的。對了,你在上海嗎,要不一起過春節啊!~”
“我現在在三亞呢!”
“什麼,你跑三亞去了?”
“恩,這邊的冬天好好玩啊!”
“那你好好玩吧,冬天去三亞度假確實很不錯的。”
“恩,新年快樂!開完年見。拜拜!”
“拜……”沒等話說完,電話就被掛掉了。
朱光輝感到自己在上海的第一個春節就要這樣寂寥的一個人度過了。他跑到聯華超市,買了個電飯煲和一些青菜,買了一箱的泡麵,準備著這個春節就這麼的對付過去,省錢又省心的。
春節就這樣的在大家都歡鬧的時候自己卻儼然成了局外人。朱光輝想想:也是由於經濟的不平衡導致了每年中國式大遷移的盛況。假如國家的政策有所傾斜,假如各地的資源能夠合理的分配,假如人們在本地都能安安穩穩的過日子,那該多好啊!世上也許就少了“打工族”“農民工”“外來人口”這一說法,千千萬萬的老百姓就不用背井離鄉謀求生計,社會的不公平也就會最大限度的被縮小。在他的心目中,始終不認為社會發展的越快貧富差距就會越拉越大;始終不認為愈加文明的社會違法犯罪會越來越多。
他隻相信一點:所有膚色的人們,都是為了更好的更輕鬆的活著而努力的奮鬥著。
七天的春節很快過去了,上海這座空城又恢複了往日的生機了。街邊的攤販和四處的商鋪又亮起了霓虹燈,這才是上海本該有的麵貌。
公司的孫總饒有興致的在大會上做了新年的展望,也規劃出公司今年要完成的幾個大項目:
一,蘇州獨墅湖項目
二、常州新世界城項目
三、鎮江萬達廣場
四、溧水青年城
朱光輝感覺是自己大展拳腳的時候,會後他找到孫總,明確的表示出想要參與蘇州獨墅湖項目的想法,誰知孫總的回複讓他一下子從新年回到了解放前。
“小朱,你來公司的時間不長,要先慢慢的從基本做起,公司以後會發展的越來越好,你還年輕,機會很多的。”
“恩,孫總,我隻是想參與學習做這樣的大項目,這樣也為未來做這樣的項目打下基礎。”
“公司很欣賞你的幹勁,不過小紀小張他們都在公司足足呆了三年多……”孫總欲言又止。
“恩,我明白了,孫總。”朱光輝閉了一下眼睛,起身的離開了。
他發現自己還是太傻,一直在一種安逸的環境中不能覺察出危機四伏。上次的失敗並沒有讓他從失敗中領悟教訓。他對自己的表現都感到不滿意了。尷尬的窘境再次的降臨在朱光輝的頭上了。
這次,他告誡自己千萬不能衝動意氣用事,否則將會敗得很慘,或許會連翻身的機會也沒有。元宵沒有到來的晚上,他已經開始在思考自己下一步該如何執子了。
每次遇到大的變故,他覺得就像自己一個人孤身的陷於沒有星星的夜裏往前行走,每走一步如臨萬丈深淵,稍一不慎,就會粉身碎骨。
夜間的上海,雖然沒有白日的喧囂與爾虞我詐,卻也危機四伏,它讓這麼一群漂泊的人們迷茫著沒有安全感,無時不刻的感受到來自生存的壓力。夜行在這裏,看到的除卻了利益,能夠把人聯係在一起的還是利益。
朱光輝在深夜的時候點燃一支煙,他撥響了秦剛的電話,對方顯示的是關機狀態。
“陸羽,睡了嗎?”
“怎麼這麼晚還沒睡?”
“沒,隻是想聽聽你和秦剛的聲音,他關機了。”
“你沒事吧,輝,早點休息,別想那麼多!”
“恩,睡了,晚安!”
清晨七點的太陽照在朱光輝的身上,他感覺自己豁達了許多。很早的來到辦公室,和每一位同事互道早安。
“孫總找你,小朱!”小紀叫喊著。
“好的,馬上過來。”
熟悉的孫總辦公室,那熟悉的語言,卻有意外的收獲。
“小朱啊,蘇州獨墅湖的項目雖然你不能參與,但是公司給你一個學習機會,你就和小宋一起弄溧水的那個項目吧,好好的學習學習。”孫總抽出了一支煙。
“好好好,謝謝孫總。”
公司說溧水的項目可能需要外派人員過去,朱光輝果斷的毛遂自薦了過去。這樣一來的話,多少的緩解了自己和小紀小張在辦公室的關係。另一方麵而言,去溧水那邊獨自承擔項目,事事親力親為,他覺得學的會更多成長的會更快。
誰知,這麼一去,就是半年。等到他回來的時候,博鼇公司的內部已經發生了翻天複地的變化,他又一次的被逼迫到一個尷尬的境地,這使得他自己都不知道留的意義大還是走的意義更大一些。
孫總私下的和世豪建築公司簽下協議,這就意味著公司的話事權掌握在世豪那邊。博鼇變成了世豪的一個分支而已。楊明經理掌權了這裏,他朱光輝的好日子又一次走到了盡頭。
六月的上海,朱光輝再一次的為生計發愁著。他想不明白自己在溧水的貢獻就這樣的抹殺了,一年的努力和付出換來的卻是再一次的被逼辭退。他抓起石子往天空扔去,落到黃浦江的時候卻沒有激起絲毫的漣漪。他想:這次輸的太慘了。
從口袋裏麵掏出一百元買了彩票,幻想著自己中個五百萬就去開公司,再也不會去受這些龜孫王八蛋的氣了。
“秦剛,出來喝點酒啊?”
“半年不見,輝,你終於回來啦!”
“是啊,快點。我在新天地等你。把陸羽也帶上。”
“好的,三十分鍾後到。”
不一會兒,秦剛他們來了。陸羽關切的問道:“輝,這半年你去了哪裏?”
“是呀,這半年我去了哪裏做了什麼怎麼我都不知道?”
“你沒事吧,輝?”秦剛喊道。
“是呀,這半年我去了哪裏做了些什麼怎麼我都記不起來了!”朱光輝呼喊著。
“輝,你好像有點不對勁啊?”
“我的頭好疼啊!”
“快叫醫生,快叫醫生啊,有人病了!”陸羽在人群中大聲的尖叫道。
喧鬧的新天地夜店沒有因此而有絲毫的影響,人們依舊著往日正常的生活節奏。是呀,這個世界,少了誰,它難道就不轉嗎?
下一章《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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