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2 / 2)

蘇爾沒有說話。

“你覺得自己能瞞住多久,他早晚會知道。直接把事情告訴他不是很好麼?如果他愛你愛得很深,哪怕你什麼都不記得了,依舊願意把你帶在身邊,這樣不好麼?他心肝情願,有什麼值得不值得的。如果他愛你沒有那麼深,直接簽了字,這事就結束了。”

蘇爾的手機又響了,葉笑笑看到孫池鬧三個字,話鋒一轉:“要麼拿他做借口試試,我看這個人挺喜歡你的。”

“......”

“那齊軻行不行,他今年不是離了婚麼?你跟他是舊識,正好他也挺喜歡你的......”

“......”

“我沒辦法了。”

又是一周過去,蘇爾找律師辦理了財產轉讓手續,又是一份需要慕亦簽字的文件。

這份財產讓葉笑笑咋舌,並深刻地表示,她終於知道慕亦他爸媽一直沒有逼迫他們離婚的決定性原因。

蘇爾對慕亦給她的那份財產有多大並沒有深入研究,慕亦也從來沒有告訴過她這份財產猶豫多大,當年簽協議的時候,他隻說不會讓她吃虧。婚後,慕亦又把他所有的信用卡都給了她。蘇爾沒有在意過錢多錢少這種事,婚後所有吃住都是慕亦一手包辦,隻有和笑笑一起逛商場買東西才需要她親自花錢。

蘇爾再次對自己說,這個人對你那麼好,他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攤開在你的麵前,他把所有的事情都打理得井井有條,不需要你為此費心,不需要你為此傷神。他那樣愛你,你一定要離開他,必須離開他。

蘇爾決定離開A市。兩份協議她都簽了字,隻要慕亦簽字就可以生效。等她離開以後,總有一天慕亦會簽字。

蘇爾需要解決自己手頭上所有的事情,辭職書已經上呈,隻等交接完手頭的工作。

誰知這中間,出了一樁事。

肖語不知什麼時候從美國回來,跟蹤了蘇爾很久,開車撞她的時候,讓孫池南給推開,蘇爾拉了孫池南一把,本希望讓他能避開,結果兩人一起進了醫院。

蘇爾對肖語的印象差不多已經沒有了,在車子靠近的那一刹那,對車子裏麵的那張臉,隻有點熟悉的感覺,她能記住的東西越來越少,離開之前要把零零碎碎自己還記得的東西告訴孫池南,她熱愛自己的研究,曾花了大量的心思,組裏的前輩們花了愛她還要多的心思。她不是沒有職業道德和職業信仰的人,突然的離開是她的責任,能夠彌補的,則是讓新開的成員能夠更好地接替他的位置。她沒有心思去想多餘的人,那些過去的同學,關係一般的朋友都已經不在她的腦中。

石子嵌入皮膚以及骨頭被地麵撞擊的疼痛感讓她很快暈了過去。

失去意識後很痛苦,做著一個自殺的夢,夢裏的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自殺,毫無恐懼感地從高樓跳了下去,血衝上頭腦,她睜著眼睛,看到有一個人也從上麵掉下來,這個人讓她有種很熟悉的感覺,他臉上有淺淡的微笑,嘴角微微翹起,好像在對她說話,她向上伸手,想要抓住這個人的手,但怎麼也抓不住。

蘇爾醒來,床頭站著一個人,看清他的臉,張了張唇,問:“你誰?”

他站著的姿勢有點彎曲,深長的眼睫毛低了低,聲音很沙啞:“慕亦。”

她看了一會兒他,又抬頭望天花板,再轉而望向他,木訥地說:“我不認識你。”

他說:“你沒有傷到腦部。”

這一刻蘇爾真希望當時把她腦子撞傷算了。

葉笑笑慢慢移動,繼而握住門把一個流利的轉身,悄無聲息地離開病房。

慕亦移了一張椅子到床旁,從保溫瓶裏倒出一碗白粥,勺了粥的調羹遞到她的唇邊,柔聲說:“張嘴。”

蘇爾閉眼,一動未動,肚子餓得很明顯,自己都聽到了咕嚕嚕的響聲,躺進醫院應該有不少時間。左右手都能動,腿上好像綁著石膏有點重,一點都抬不起來,出事前自己是怎麼被撞的又不記得了。

慕亦總是很有耐心,她不動,他沒有直接把調羹硬塞進來,依舊很溫柔地說:“爾爾,張嘴。”

蘇爾睜開半隻眼皮偷看了他一眼,狠下心,依舊沒有張嘴,保持著原來的姿勢。

“爾爾,你弄得我沒有辦法了,”調羹上的粥涼的沒有熱氣,碗裏的粥也涼下來,慕亦起身倒掉,重新盛了一碗,“隻好把你那位同事扔出醫院,對了,他重傷。”

蘇爾睜眼:“你不能把他扔出去,會出事的!”

“可你不吃飯,我沒有辦法,我不能對你怎樣,隻能把他扔出醫院。”慕亦再次把盛了粥的調羹遞到她嘴邊,語氣很平靜:“還是不喝麼?”

蘇爾乖乖張嘴,咽下白粥,“我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