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雲曦的回憶(1 / 3)

我是一個美人,用老大的話說是一個笨蛋美人。

此時此刻,我和老大坐在電腦前,橙白的光映在我倆的臉上,老大猙獰的傷疤也被柔和了幾分。

如果這事成了,我們幫派就能徹底洗白,再也不用在這破舊鄉下的農村自建平房苟延殘喘了。

其實最開始我們幫派不是這樣的,老大是省城最大夜店的老板,我每天的生活就是坐在吧台憑喜歡調亂七八糟的酒,碰到不長眼想調戲我的人也可以出手打一頓,反正老大會幫我擺平,手下的小弟也很尊敬我,不過他們不叫我芸姐,叫我:

“小嫂子。”

我在一個普通的家庭長大,過著普通的生活,上了普通的大學,學了普通的專業——小學教育,我很普通,父母給我安排的生活也普通,畢業了回家當一個普通的小學老師,和普通的男人相親,過著普通相夫教子的生活,和眾多普通人一樣,過完普通的一生。

如果命運真像他們安排的一樣,普通平靜的過完一生就好了。

我大一的那一年,我接到一個電話,是姑姑打來的——她說,父母出了車禍,父親當場死亡,母親進了手術室,還在搶救,醫生說有很大的機率是植物人了。

我也不知道一路怎麼回去的,隻知道跌跌撞撞的跪在父親的冰棺前,簽下火化同意書,麻木的跪在那裏,任由親戚給我換上喪衣,看著吊唁的人嘴張張合合,我卻分不清一點聲音。

父親下葬後,坐在母親床邊,看著她寧靜沉睡的樣子,我的眼淚才簌簌的掉下來。

撞到我父母的司機是疲勞駕駛,已經畏罪自殺了,我去他家看了看,四處漏風的房子,半瞎著眼的老母親,在孫子的攙扶下顫巍巍的朝我跪下,淚水從混濁的眼睛湧出,縱橫了枯瘦的老臉。小孩髒兮兮的,趁人不注意悄悄拉了拉我的衣角,小聲的問我:“姐姐,你見過我的媽媽嗎?他們都說媽媽去大城市過好日子了。”

同行的警察告訴我,即使賠償,他家這條件也頂多能賠我幾千了,再多也沒了,我總不能逼著婦孺老兒出去乞討吧。

我做不到替父母原諒肇事者,但是我也做不到把對肇事者的恨牽扯到無辜人身上。

我拒絕了親朋的資助,隻告訴他們我會定期彙錢回來,讓他們幫我照顧媽媽,不然請護工也可以。

等回到學校,我才意識到沒錢的時候,誰也不會拿你的清高當回事,我剛大一,我能去哪裏賺那麼多錢?躺在病床上的母親就是一個無底洞,我怎麼樣才能滿足?

一次上大課的時候,我無心學習,聽到後麵同學壓低聲音的嘮嗑:“看到最後一排那個一身logo的女人了嗎,你都不知道,他們寢室的人說呀,她家庭條件可差了,剛開學時窮的車票錢都是借的,然後前幾天不知道去哪陪酒了,嘖嘖,看看這賺的……”

她們再說什麼我也無心再聽,滿腦子都是“陪酒”“賺錢”。

第二天,我給輔導員告了假,咬著下唇站在一家夜店門口,正是下午,大門並未開,隻有側門微微開了一個縫。

我長的漂亮我一直都知道,古典港風的長相,朋友說我笑起來像張敏。

所以在我鼓起勇氣進入那個側門後,我毫無疑問的被錄用了。

麵試我的男人很年輕,看著就比我大四五歲,眉宇間帶著不符合年齡的狠利。

麵試結束後,我怯生生的扭頭問:“我怕,怎麼辦。”

男人一愣,後扯出一個不那麼凶狠的微笑:“沒關係,你自由發揮,隻要不把酒瓶子砸客人頭上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