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雲宮欣榮(1 / 3)

來追我,快來追我……

林間,一抹緋色,一襲流光,看不清的兩人的模樣,卻是雲羅心中再清楚不過的麵龐。在她心裏,那是最為深刻的記憶,並且隨著時間地流逝,所占分量愈重,到現在,毫不誇張地說,已經成為了她的過去。這麼多年,忘記的事情越來越多,惟獨關於他,雲羅舍不得。

又做這個夢了——好久沒有見過他了——真好。

這般場景:蓊鬱蔥蘢,蔚然深秀,一片春色正好。眼前朦朧,雲羅意識逐漸清明,突然,耳邊一聲真切叫喚:

“師妹——”

這聲音自頭頂傳來,深沉渾厚,自帶著拒人千裏的寒意,但又有著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魅惑,叫人忍不住靠近。真真的稱得上“又愛又怕”四個字。但對這個此時正躺在在槐樹下納涼做著美夢追思從前的人兒而言,實在是來得不巧。

好在她脾氣慵懶,被人打攪了好夢,也不生氣。隻是翻個身,繼續睡。

“你又在此處偷懶,師父教你的文章可都會了?”那聲音鍥而不舍,見人沒理,也不起波瀾,還是那個沉沉的調調。

雲羅腹誹:八百年前都會了,像我這種冰雪聰明的徒弟,哪兒找啊?

雲梟看她翻身騰出塊兒地方,就著坐了下來,的確涼快,抹了抹額上的薄汗,接著一臉從容地說:“早上先生翻了下名籙,順便點了下名,你看著辦吧。”

雲羅還有些沒清醒,大言不慚道:“都是小事——情——!?什麼?”說著的同時還搖頭晃腦的,卻在明白過來這到底意味著什麼的時候,定住了。

原來,雲羅的師父,前些日應邀去白山門講學,那白山門的弟子甚是崇敬師父。於是傾全體之力,愣是用三步一拜,五步一叩首,一送三四裏的苦情戲留下了師父。

她自個兒的師父不在。那麼日常教課業的師父自然得換,但好死不死,竟換成了那個她最討厭的大胡子——雲丸空!

也不知道是雲羅的問題,還是天生地不對付。隻要是雲羅在他的課上,總會出些讓人想都想不到的洋相。剛開始雲羅還是兢兢業業地冒死求教,但是一來二去,她也吃夠了癟。今早還專門用兩大盤桂花糕賄賂的小師弟,請他頂上她的位子。怎麼就——

嗚呼哀哉!

“師兄!”雲羅手腳並用地爬起來,也顧不得擦一擦手上的灰塵,直接就扒拉上去,雲梟純色的衣袖上瞬間就是兩道醜醜的手印,偏偏罪魁禍首還是一臉的無辜,裝得可憐,“你不能見死不救吧。”

“我隻是來告訴你,讓你死得明白點。”雲梟抽出袖子,用力撣了撣,顯然沒什麼用。

一掃方才的緊張,雲羅眼睛一亮:“要不我下山去避兩天?”

“躲得過初一,你能躲過十五嗎?早晚要現形的。”事不關己,雲梟一副看戲的神色。

“師兄——”雲羅又蔫了,繼而用上了撒嬌的口吻,軟軟糯糯地說,“你一定有辦法的,對吧?我可是你師妹!”

“我雲梟最不缺的就是師妹。”那樣漫不經心的口吻,雲羅登時火冒三丈。

“你長得好看了不起啊,你師妹多了不起啊!我找大師兄去,他肯定會幫我的。”雲羅努努嘴,拍了拍衣服上的塵,站起來。看著雲梟那張沒有一點波瀾的臉,再想想他用這張臉說出那句氣死人不償命的話,雲羅咬牙,真恨不得把他那張臉揉皺,雖然是醜點,但要是醜點了,朝那張臉揮拳頭,也不那麼心疼了。但——也隻是想想了。

雲羅平時懶散成了習慣,但是一但決定要做某事,那就是一馬當先,百折不回的。

“你去找大師兄——”雲梟看著雲羅的背影,又換了個舒服點的姿勢,“是讓大師兄和你一起受罰嗎?”

雲羅怔住了,按照大師兄一向護著她的秉性,又加上他一貫尊師重道的作風,定不會夥同自己耍小聰明,陪自己一同受罰倒是可行。但是她的錯,又怎麼能殃及旁人?算了。

喪氣地轉過頭來:“說得對,我還是先去吃頓好的,然後自去領罰。”

“你再求求我,興許就——”

“求你!”

還沒等雲梟把話說完,一個黑影就竄上前來,再看看,那黑影正滿目期待的看著自己。

雲梟有些嫌棄的把她靠近的臉擋開:“我說你以後惹禍前能不能提前知會一聲。你攛掇的那個師弟,早間被先生問到的時候,連話都說得不利索,還怎麼替你編謊。下次,好歹找個靠譜一點的人。”繃著一臉的嚴肅正經,生得好一張考究麵孔,正得不能再正的一身正氣,卻同樣不妨礙說出一番離經叛道的道理。這個世間,光看臉,害死人。雲羅一麵諂媚,一麵直犯嘀咕。

除了這個,雲梟還有一個雲羅怎麼都喜歡不起來的毛病,就是太招姑娘喜歡,但這個也隻能怪他爹娘把他生得太好,也的確不關他什麼事。所以,這些年,雲羅也沒有怎麼在意雲梟的花名。

但是,雲羅唯一想不通的就是,自己現在這個德行,都得拜雲梟這位師兄所賜,怎麼到現在,領頭的倒成了先生和師父眼中的好徒兒,自己卻成了不成之器,這簡直就是不公平。以前每回犯事不利索,被先生訓斥,他都會在一旁說著風涼話,但內容卻是說她這回是哪裏做得不夠好,難怪會被抓到,應該如何如何改進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