緒論
初夏,總是個多雨的時節,幾乎每個夏天都屬於我們彼此,每個下雨時節屬於我們共有的季節,因為每滴雨珠裏沉澱了我們太多的感情,那裏有屬於我們的悲傷,有屬於我們彼此的快樂。夏天,我永遠無法忘懷,然而下雨天,更是我的所愛。雨珠,化作一串串思念,是對你的依戀。愛神在我們身上刻下了深刻的烙印,無法擺脫我對你的純純愛戀。以前雨天隻屬於一個人,而從那天相識後,雨天就屬於我們彼此。但是愛情就是毒藥,一旦上癮,就再也無法戒掉。每件事都是從回憶講起,沒有過去,又何曾去談未來。
(一)
21世紀初,我在家鄉的一所普通高中裏打發時間。這所成立於1958年的學校,有著和新中國的成長差不多一樣長的曆史。從當初的初中升到普通高中,它最終在五六十年代年代在本鎮的秀雲山下落了腳。
新學校的教室都是長方型的,是全國極普通而簡單的教室,之所以這麼建設,是因為我們身處其中感到非常舒服自然。而我們認認真真地坐在教室中,聽著講台上老師的諄諄教誨,像極了一群工蜂在仔細聆聽的聽蜂王的教導,而我們最終的勞動成果也正是蜂王坐享其成最好的理由。每到年末我們的班主任就會把他用了一年的黑色漆皮包更新,雖然款式年年不變,但是無論從亮度還是質感都讓人煥然一新,與此同時,他那上課時每每因為伸長了胳膊而露出的鹹菜色褲子,也會從藍色變為黑色,跟他兜裏包著年終獎一模一樣的姿態。
我們班主任畢業一所重點師範大學,普通話說得好爛,還有嚴重的鼻炎,每當教室打鬧成一片時,這個男人像幽靈般站在教室的最後麵,隻要他鼻子一出聲,就知道自己慘了。對這種鼻炎的聲音,我們再熟悉不過了。這個男人天生頭發濃密,可是額頭卻象四月的鹽堿地光禿禿毫無生機。夏天他總穿條灰色的薄料長褲,上身是黑色短袖襯衣,偶爾會套件跟汽車修理工似的汗衫,在晚自習時撅著屁股爬在教室後門的洞洞上看哪個學生在幹閑事兒,真有偵探大哥的範兒。他那天生的婦女氣質曾一度讓我們這些學文科的對於生物科學頗感興趣,在學習轉基因這一章節的時候也格外用心。由於我們班主任是教語文的,所以他把班裏的大小幹部都培養成了才子佳人係列,我也不能例外。我曾經被他授命背唐詩三百首,因為我語文成績成績後來呈負增長形勢,我其他科目有好的沒話講,他對我寄予深厚期望,從而對我也愁眉不展的。但是在任何學校裏優等生的概念並不僅僅是學習成績所能完全包含的,我們這個年紀的學生都一樣天生就有著如同科學家一般的好奇心,尤其是對無法一眼看透的事物感興趣,並且執迷於這項探索活動。在學校那些打情罵俏的瑣事,我想除了那個本人之外,他的這種壯舉在其他人眼中都不太可愛。當某天我班一個男同學自告奮勇向某個美眉告別之時,被班主任抓了個正著,仿佛是被捉奸在床似的,他的臉蛋先紅後白,無比多彩,不過我想抓他個正形這種行為多少有些不夠人性化,仿佛一個人正在醞釀高潮並幾欲達到的時候,突然有人大吼一聲,那前者肯定會就此凋謝,甚至有可能日後長久不舉,就因為受了刺激。好在還是給他痛改前非的機會,我們這些同學裝模作樣地給他做思想工作,這就不得不提到我們班主任,我們在做思想工作時承襲了他一本正經的模式,企圖用人生觀、世界觀來打動眼前這位可愛的男同學。當時那男同學微笑地看著我,甚至沒有忘記放電,好在當時我有如革命誌士一般思想堅定,滿載著勝利的信念與誘惑做著最後的掙紮。在人際交往這方麵,我始終都是善良無比的,如同綠野中的蒲公英,纖細而搖擺不定。於是我開始旁敲側擊的鼓舞他的信心,乃至把他最差的一科英語說成他最有天賦的科目。可是我這位高中同學一直保持緘默,眼睛與我對視,並眯成月芽般的迷人狀態卻緘默無聲,於是我終於敗下陣來,逃離現場,仿佛夾了尾巴落跑的野狗。但是接下去的幾天他居然都按時上課,並且穿著幹淨的校服,於是在每周的班會上,班主任把我們這些思想工作者作為楷模。他卻殊不知我背後替那個男生傳遞了多少封情書。回到我們班主任的身上,他的不修邊幅是出了名的,就好象我們家鄉出了名的桂花糕一樣香飄萬裏。冬天他也會穿灰色防寒服,站在三樓的教室裏你可以看見遠遠的有個矮胖的圓點向教室迅速地移動,走近了你會發現是一個男人卻穿著像圓柱一樣固著的鴨絨襖,極為別致的是在那不分腰臀的身體上,因為衣服的款式還在中間部分收緊了一下,看起來象個被人在中間攥了一把的葫蘆。他的皮包也與他的著裝十分搭調,是80年代農村題材影片中村支書所提的黑色皮包,他在迅速行走時為了方便還將手包挎在左臂上,從後麵看他的身型與氣質都與一個中年婦女別無二致。更有一次夏天的時候,可能午睡過頭他匆匆趕來上課時,灰藍色的褲子拉鏈沒有拉上,最上麵的紐扣也不起任何作用,於是兩腿之間鼓鼓囊囊的看上去讓人很不舒服,裏麵的白色內褲以灰色的姿態顯山露水。後來不知是班上哪位知名人士的一把鼻涕掉進他的褲子邊上,於是他隨手拿起一張紙在那裏反複摩擦,半天過去後,那裏還是留下醒目的一道傷痕,讓我們大笑不止。班上的女同學全部瞪大眼睛看著他在講台上麵激情飛揚的講唐明皇與楊玉環之間風花雪月的故事,偶爾他說到了興奮點時就會離開講台來到我們中間手舞足蹈,這時他敞開的褲襠和他一樣興奮,仿佛要吞噬世界一般張開了血盆大口,四周還飄起忽閃忽閃的唾液。我坐在教室正中央的第一排,隔了四五排就聽到密集於教室最後一排男生們嗤嗤的笑聲,甚至還隱約聽到他們在講撒尿的射程與傳家之寶長度的關係,像談打台球時怎樣尋找支點一樣輕鬆。但當時我作為班主任培養出來的班級輿論導向和思想工作者的楷模,我對男生們的議論在心裏表示了厭惡,由於是在課上,我克製住了教育他們的衝動,把心思收回到課本上,認真聽老師講課,並且在這45分鍾裏都沒再抬頭一下。到了每年下半年快結束的時候,就快過元旦了,由於學校切實貫徹勞逸結合的宗旨,所以班上都要舉行元旦晚會。這時每個都交20元的班費,加上平時班級內部收繳的一些雜費和罰款,總能湊上個200多元去打理聯歡會的所有事宜。其實無非是班長和副班長帶領一些人高馬大的男生去街上討價還價扛些瓜子、蘋果和橘子之類的吃食,而我們這些女生則是在班裏用五顏六色的褶皺紙來布置教室,讓教室感覺有氣氛一點。等到下午2點的時候,同學們陸陸續續的進到校園,於是三五成群的對著跟在大太陽下晾曬的花褲衩一樣的教室指指點點,並且得出今年誰家褲衩最好看的結論。由於我是個天生簡約主義者,所以除了在燈管上纏紙和貼窗花之外,都被我認為是繁複冗長給一一否定,但是在別的班級被一大堆氣球、彩帶簇擁的時候,我們班就跟少了尾巴毛的孔雀一般垂頭喪氣。後來我總算想明白了,有些東西被生產製造出來就是給消費的,如果一味的節儉或限製其的被應用,其實在另一種意義上是種可恥的浪費,於是在高三即將畢業那年的聯歡會上我也奢侈了一把,把其他班級用皺紋紙換成了亮閃閃的彩光紙,於是他們在燈管和黑板上熠熠發光,為我們班贏得了不少讚譽,而我也因此眼睛發亮,找到了美學的意義和價值。在高中這連續三年的聯歡會上,我們班有一個亙古不變的節目,如同一個討厭吃大蔥的人被捏著鼻子強行吞咽一樣,我們即使不喜歡也要表現的極為受用。有個男生特像班主任,他與我們班主任簡直一個模子倒出來的,頭發一樣濃密,額頭一樣突兀,大概是上帝為了彌補班主任老師先天缺乏的藝術細胞,所以創造出一個這樣的天才來磨合他。他拉的小提琴,在學校的男生寢室樓裏鋸木頭的聲音就經年不息,宛如幹在大路上的狗屎,臭味久久不能散去。於是每到班級聯歡會這個不可錯過的大好機會,這位班主任眼中的未來音樂家就架起他那把廉價小提琴在我們眾目睽睽之下開始了鋸木練習,現在回想起來除了讓我聞到了濃重的鬆木味道外,什麼都沒給我留下。當時我除了用門牙大聲的磕瓜子外,還用各式各樣的水果放鬆自己的神經,以免神經中樞受壓迫中風半身不遂。在當時,我們班主任與我們的地理老師不太和,地理老師是個典型的急性子,說話走路都行色匆匆,他禁止我們在他課上轉筆,如果違抗他就一把抓起隨之扔出窗外,鐵麵無私的如同包黑子一般。當時轉筆在學校十分盛行,玩的好的同學可以讓筆在指間任意滑動,並且也會因此成為一種能力的象征,我們班有個女同學曾經把圓珠筆玩的如同荷蘭的水力風車嗖嗖直響,於是我們都甘拜下風,轉投她的石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