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他這樣說,少萃揚起安慰的微笑。
「有件東西,我想還給你很久了。」她怕現在再不交給他,可能再沒有機會了。
她抖著手去拉他的手,再把手裏的玻璃珠交在他手中。
正麟屏住氣,緩緩的張開手指,盯著手心上閃亮的玻璃珠。
少萃看著他,準備他像以往般對她爆發怒火,可是,他隻是一臉平靜地看著手上的玻璃珠。
「是詠心交給你的。」他啞聲問。
「是的。」
回憶起二十年前,詠心離開前把玻璃珠交給她時所說的話:「我不想永華有任何誤會,也不想讓正麟抱著任何不可能的希望,求你幫我,幫我還給他。」
當時因為他太難過,她不忍心滅了他唯一僅存的希望,所以她幫他留住,想待他情緒平服後才還給他,可他卻無法從慘痛中振作起來,日子久了,她反而無法再把玻璃珠交還給他,直到現在,她身患重病,在她還有一絲力氣前,她必須要完成詠心所交托她的。
「你會原諒我嗎?我自私地讓你抱著希望二十年,自私地留住它二十年,我……」她哽咽得無法說下去。
正麟握住她冰冷的手,伸手擦去她的淚。
「你不也是抱著愧疚二十年嗎?我不會責怪你,反而是多謝你。」
少萃不解地抬起帶淚的臉。
「多謝你這二十年來為我保存這顆玻璃珠,讓它完好無缺地回到我手上。亦多謝你帶詠心的女兒來見我,雖然,我最想見的人是……」他頓了頓,斂起眼裏的淚意。「我不會責怪誰,也不會怨恨誰,隻要詠心幸福便是我的幸福。」
「但是……」
正麟摀住她的唇阻止她再自責下去。
「你先生對你好嗎?」
她朝孫楓的方向望去,見Sandy在打著嗬欠,看來快要睡著了。
「我沒有結婚,Sandy是我的養女,有她陪伴,我才不會太寂寞。」她把視線回到他身上。「你一個人不會感到寂寞嗎?」
多年沒見的老朋友,有說不完的話,時間不知不覺在身邊流逝。
少萃看著歲月在他臉上畫下的痕跡,聽著他訴說過去的點滴。
演奏廳裏的燈光漸漸變得暗淡,少萃握緊他溫暖的大手,輕聲道:「我知道你從不應觀眾的要求而演奏安哥曲,你可不可以為我破例,再演奏一次「譜出戀曲」嗎?」
「好,隻為你。」他放開他一直握住,但仍舊是冰冷的手,再把披在她身上的禮服拉攏好後,才緩緩再之踏上舞台,取起盒子裏的小提琴。
凝神,定氣,為台下的她奏出「譜出戀曲」。
少了其它觀眾的演奏廳裏,小提琴的聲音變得更嘹亮,每一個音色的變化也清楚可見。
少萃坐在台下看著他,他在台上的魅力依舊濃鬱,令人無法抵擋。
她合上沉重的眼瞼,靜靜地聽著。
美麗的樂音,如天籟。
回蕩於演奏廳每一個人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