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揚已經憑借奧賽成績被報送進南方某著名高校,呂品天回家上晚自習後沒兩天,鄒揚就回到小城,因為她在電話裏語焉不詳的莫名恐懼。他白天在食神居自學大學課程,晚上陪呂品天一起複習功課。
其實那時候去不去學校也已經無所謂,很多同學都回家自己複習了。到了這個關頭,學習好的,複習不複習都無所謂;學習不好的,這麼短的時間,想鹹魚大翻身,除非你能事先弄到高考試題。呂品天打電話問江明川為什麼不來學校上課,他如是吊兒郎當地回答。其時,他頭上縫了很多針,躺在病打點滴,因為替自己的一個同伴出頭被人砍傷的。
呂品天氣結,冷冰冰地撂了句:“隨便你!”
江明川對著“嘟——嘟——”話筒苦笑,心想幸虧她沒有硬逼著自己回學校,否則非得穿幫不可。
高考結束以後,他們一個玩的比較好的小圈子相約出去聚會。大家矢口不提關於高考的任何話題,全都嘻嘻哈哈地追問對方漫長的三個月要怎麼度過。那天天氣有點陰,後來還下起了小雨,淅淅瀝瀝,來不及找地方躲雨也忘了帶傘,呂品天身上淋濕了一點。其中有個女生吵著要去看電影,大家都知道她喜歡他們當中的某個男生,可惜落花有情,流水無意。
眾人默許了她滇議,一行人買票進電影院,是很老的一部港片,《英雄本色》。熒幕上的哥哥青澀而秀美,驚為天人,誰又料到幾年後他會選擇縱身一躍結束自己的生命。
影院的空調恪忠職守地工作,呂品天凍得手腳冰涼,瑟瑟發抖。江明川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然後拿麵紙小心翼翼地擦幹她臉上和頭發上的水珠。
他們的臉靠得極近,近到呂品天看見了他隱藏在頭發下的白色傷疤。她驚訝地瞪大眼睛,著手輕輕觸碰長長的疤痕,有些氣急敗壞般的問:“這是怎麼回事?”
江明川隻是笑,漫不經心的口吻,你一個人做劍心多孤單啊,我陪你一起。
看她還是臉色青白,他把她的手握在掌心,輕聲笑道:“我幫你暖暖。”
他的掌心很溫暖而幹燥,有一點粗糙,修長且指骨分明。忽然間,有一種說不出的窩心。
走出電影院時,提議來看電影女孩突然叫住心儀的男孩:“XXX,我知道跟你一起看一場電影不能改變任何事,隻是,我需要這樣一個儀式了斷過往。從今天起,我會慢慢忘記你,因為畢業了就什麼都畢業了。請你祝福我,我會永遠祝福你。”
呂品天先是一愣,驚訝於女孩的勇敢。而後聽到她說“畢業了就什麼都畢業了”,忽然湧出莫名的感傷。她把外套往江明川手上一塞,然後轉身跑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