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天意(1 / 2)

一場百年不遇的大雨,降臨在南方眾省,已經持續了七天。這一場無情的天災,已經讓無數人家破人亡,流離失所。

在西南,金江流過的區域上,有一名叫皇天壩的地方,是一座江心小島,是千萬年下來泥沙堆積而成的,土地肥沃,易於耕作產量高,算得上是一個世外桃源。然而這天夜裏天降暴雨,大範圍的降水彙入金江,讓水麵節節攀升,短短幾個小時,這裏就變成了一個人間慘地。

皇天壩總共有三條小船,當江心島上的人們,被陣陣暴雷驚醒,從反應過來這是一場異常的大暴雨的時候,其中一條大船已經被衝走,一條被雨水灌滿後沉沒,隻剩下一條被雨水灌注得差不多的小船,人們趁著閃電的亮光,瘋狂的衝向這唯一的一條小船,皇天壩上的壯勞力們,用各種方法爬上了小船,努力的往外清理積攢起來的雨水,在天色微亮的時候,終於清理得差不多了,船工試了一下發動機,萬幸的是,還能工作。

在這群壯勞力的幫助下,皇天壩的人,分批離開這裏,直到這艘船運了七批人過江到對麵山上的時候,在返回江心島的途中,被上流從來的一株大樹擊翻了。站在江心島高處等待救援的人們,絕望的看著船,慢慢的沉沒在江水之中,會水的人,眼中飽含熱淚,告別不知水性的親友,投身渾濁的江水,尋求一線生機,而不會水性的人們,紛紛搜尋還沒有被大水衝走,可以漂浮的物體,然後抱著它們,隨著江水遠去,是死是活,就全憑天意了。

到了最後,皇天壩上隻剩下了一個四口之家,一個中年婦人,一對年輕夫妻,一個繈褓中的嬰兒,年輕的母親打著雨傘,盡量彎著身體,不讓大雨淋濕了懷抱中的嬰兒。在前麵的七批過江的人中,因為年輕的妻子正在坐月子,體弱乏力行動不方便,都沒有趕上,等趕到這裏時,最後一艘船已經沉沒了,平日裏百米寬的江麵,此時已經擴展到近千米。大水慢慢地沒過了膝蓋,這絕望中的一家人,進行了一次有關生死存亡的對話。

“三兒,你水性好,你帶一個走,帶你媳婦兒走吧!”中年婦人沙啞的說到。

年輕人激動的回答道:“媽,要走一起走,我們一家人,要嘛一起活,要嘛一起死!媽,會有人來救我們的,我會想到辦法的!”說罷努力的在洶湧的江水中趕回自己的家中,在兩尺餘深的水中,搜尋記憶當中可以漂浮的物體,最終隻找到一個直徑不到兩尺的木盆,和兩塊兩米多長的杉木板,找出一件舊衣服,撕開後將兩塊杉木板綁在一起,然後急急忙忙的帶著木盆和木板,吃力的趕到家人所在的位置。

此時的江水,已經淹沒了這一家人的大腿根兒,在中年婦女的安排下,年輕人撕開身上的襯衣,將妻子綁在背上,眼含熱淚的告別了母親和剛剛出生三天的兒子,慢慢的投身江水,背上的妻子,早已是淚雨滂沱。中年婦女則慢慢的抱著杉木板和放在木盆中的孫子,慢慢的走向深水處,直到齊胸的水深處,將雨傘用衣帶綁在木盆上,慢慢的趴在杉木板上,雙腿夾緊杉木板,左手抱著木板,右手托著木盆,一手打著雨傘為孫子擋住大雨,隨江水飄零而去。

然而,在中年婦女漂浮了十多分鍾的時候,不幸的事情發生了,一陣風浪打來,中年婦女急忙鬆開雨傘,抱緊木盆當杉木板將她托出水麵的時候,裝這孫子的木盆,已經在距離自己十幾米遠的地方,中年婦女不通水性,此時隻能絕望的大哭起來,雖然努力的調整方向,生澀的用手劃著水朝著木盆劃去,但始終是距離裝著孫子的木盆越來越遠,最後隻能無奈放棄,抱著杉木板放聲大哭。

這木盆中的嬰兒,出世剛剛三天,便在這茫茫的江水中漂流,不知漂往何處,也不知道是否能夠度過這一關,

距離皇天壩不遠處,有一座城,城北有一山,層巒疊翠,宛如屏風,便名曰翠屏。翠屏山頂,一道一俗頂著瓢潑大雨,正在看著山腳下洶湧的江水。道士須發皆白,手握拂塵,眼中露出無限的悲憫,俗家打扮的那人,披著極為罕見的一頭長發,中年麵容,極為健碩,隻是目光太過冷漠無情,極為奇異的是,即便是這樣的瓢潑大雨,兩人的衣服頭發都是幹燥的,雨點像是有眼睛似得,紛紛繞過二人,落在地上。

過了許久,那俗家打扮的中年人忽然心血來潮,開口說到:“走吧,下山到江邊去,看能不能救兩個隨水漂流下來的人,你我這樣看著,也是沒有任何作用的。”說罷,就以極快的速度朝山下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