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草地俱樂部,一對新人正在舉行隆重而浪漫的婚禮。
可是為什麼,背景音樂竟然是喪心病狂的《最炫民族風》?而且音量想必已經放至最大,像是與周遭空氣變相捆綁一樣,躲不開逃不過,令人不由自主生出一種正在欣賞居委會大媽集體廣場舞的錯覺。
“太奇葩了。簡直是婚禮中的極品。”周羽墨坐在典禮台右側,一邊捋著耳邊的秀發一邊想:“要不是因為新郎官是我前男友,我才不要來這種怪裏怪氣的婚禮。在這種背景音樂下,做些什麼都顯得違和。”
正想著,穿一身筆挺西裝的新郎趙聿挽著自己的新娘子出現在了典禮台布置好的花房下。背景音樂突然就換成了《愛情買賣》,周羽墨在心裏狂叫一聲,相比之下,民族風是多麼的悅耳動聽啊。可是,新郎趙聿就這麼大咧咧地踩著音樂節奏,朝賓客們昂首走來了。
更怪異的是,新娘子竟然戴著厚厚的麵紗,頭部看上去頗像一隻纏了好幾層白布的木乃伊。這副裝扮,如果不是長相奇醜無比,恐怕也找不出什麼更合適的理由了。周羽墨突然有點竊喜,所有的女人們一定都覺得,前男友的老婆若是比自己美麗,那簡直是人神共憤的一件事,叔可忍嬸都不可忍。
終於,新娘子伸出手,要將麵紗揭掉露出真麵目。那動作持續卻緩慢,一層一層的白紗被掀開,就好像是在醫院急診室裏查看整容效果一樣。馬上就到最後一層了,新娘子的眉眼已經初現,周羽墨緊張地睜大雙眼……
早上6:30,鬧鍾響了。
周羽墨瞬間被嚇醒,鬧鍾真是世界上最恐怖的物品,木乃伊情敵都沒能讓她驚恐,鬧鍾卻做到了。羽墨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坐起身,揉揉眼睛,摳摳眼屎,然後懊惱地將自己再度狠狠摔回床上。趙聿的婚禮,竟然隻是一個荒誕戲謔的夢,可惡的是,自己竟然到最後一刻也沒能看到他的新婚妻子究竟長什麼樣。
羽墨拿起手機看了看時間,已經7點鍾了,關於沒能看到趙聿妻子的懊惱竟然持續了半小時之久,生命哪裏經得起這樣浪費啊。
她攏了攏長發,蓬頭垢麵走出臥室,胡亂衝正在餐桌前準備早飯的母親喊了聲“早啊”就徑直走向洗漱間,牙剛刷一半就聽到父親像個怪獸一樣在咆哮:“周羽墨!你給我出來!”
“怎麼啦?一大清早什麼事兒讓您像串被點了的鞭炮似的?”羽墨刷完牙,照了照鏡子梳了梳頭發,慢悠悠地走出來。
周父是老家小城的退休幹部,組織生活過慣了,退居二線了還是沿襲了以往的習慣,每天清早看報瀏覽新聞,出什麼事兒就一臉嚴肅像訓斥下屬一樣衝羽墨娘倆叨叨,家裏買個大件家用電器,還得開家庭會議商討一番。
“你可太有本事了!桃色新聞每星期都有,上禮拜你這對象還是攝影師呢,這禮拜就成導演了!你能不能對感情嚴肅認真一點?”周父強壓怒火,女兒的緋聞實在是讓他覺得太丟臉了。
周羽墨歎了口氣。她今年27歲,職業是演員,常年混劇組,對橫店的犄角旮旯比對自己家還熟,奮鬥了許多年,始終沒能一炮而紅,當然,不願意跟導演製片人“一炮”是沒紅的主要原因。但羽墨也算是有點零星的小名氣,走在大街上也會有特別癡迷這一款的粉絲認出她來,當演員是沒有私生活的,這一點她懂,但令她懊惱的是,她的私生活裏全是緋聞,今天被說成是導演的小蜜,明天就跟男演員“假戲真做”。她自問並不是**性感冒泡的類型啊,眼神裏也沒有那股跟誰都來電的**勁兒,不明白為什麼緋聞總愛找上門。更加尷尬的是,就算這樣,她還是不紅。羽墨雖然長相漂亮身材高挑,但27歲對於女演員來講仍然是一個很邊緣的年齡,沒資格再當“小鮮肉”,論資深又輪不到她,隻能學湯唯走走文藝女神的路線,可你見過哪個女神天天被說成是某某大腕的小三還能備受寵愛、左右逢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