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頭發蓬亂,嘴唇幹裂,麵色蒼白的年輕人躺在擔架上,雙眼被打了馬賽克,正被抬往救護車。電視上醫護人員十分溫柔地在詢問病人是否感到不舒服,畫麵切換到一個黑胖的警察,正在接受記者的采訪。經專家確認,6.24槍擊案徹底定性為一場毫無人性的人體器官倒賣犯罪案件……
我左肩已經縫合好,當聽到醫生把彈頭放到盤子裏叮的一聲,仿佛一錘定音塵埃落定。休息了三個小時,淩晨六點,新聞台記者很快就趕到了現場。也許女記者為了有一個更好的采光方便相機拍得更清楚,主動提出說讓受害者多休息一會兒。
不知道又過了多久,天已經大亮了。我被抬出房間,盡管我完全能夠起身自己行走,但醫生近乎粗暴的禁止我這樣做。眼前的麵孔換了一個又一個,醫生的,護士的,警察的,記者的,像昨晚的星星那樣閃爍一下很快又消失,等著下一個的光亮出現。
在被抬上車之前,我好像瞥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把頭偏了一下,馱馬正站在路邊不遠處的電線杆下,嘴裏銜了根煙,左手擋住風,啪的一聲點燃。他今天換了身棕色皮夾克,挺拔的身板套上皮衣整個人看起來很精神。墨鏡遮住了他的眼睛也遮住了他的表情,然後他把墨鏡脫下,衝我點了點頭,重新戴上,轉身走了。
之後我被轉移到另一個我叫不出名的地方。警方根據我提供的信息很快通知到藏叔,作為我的監護人來照看我。我們住在特護病房裏,房間裏現在隻有我們兩個人。
離開了莫高窟的極度幹旱大陸性氣候,能看到這裏的天空已經是烏雲密布,才下午五點多就黑得跟深夜一樣?。電視上剛好在播6.24槍擊案的新聞,刑事專家與警方破案小組的負責人正在為主播對這次案件作出解讀。
藏叔現在已經變回了那個土不拉幾的中年人,絲毫看不出他曾經輕鬆無比地突然出現到旅館三樓的客房的矯健。房間裏沒有開燈,我不知道從哪裏對他問起,我抽煙喝酒打架都是被他慣出來的,犯了再大的事他也能幫我把屁股擦幹淨。但是這次我們都沉默了,隻剩下電視機裏的對話聲。
“楊某將受害人騙至暫居處,然後實施控製,也不給吃的,對,就餓著,等受害人失去抵抗能力,再轉移。”
藏叔還是開了話頭,“他們把你帶出去我都曉得,路上你是吃了點苦,這個不好說,我都想得到,但是我確實是一直跟到你的。”
“作案動機是什麼,販賣人體器官。將受害人帶到指定地點,然後殺害。就是神不知鬼不覺,一條沒了。然後將器官冰凍,高價賣到黑市。所以說他們這個已經形成了流程,對,簡單地說就是‘一條龍’服務。”
藏叔看著床邊的液體滴噠滴噠的往下滴,繼續道:“目的很簡單,為了引有些人出來。這後頭道道一摞摞的,實在說不清。你以後會慢慢懂,逃不了的。”
“犯罪分子由於利益分攤不均,引發了內訌。然後有了那三槍,受害人趁此機會搏鬥逃跑,不幸中彈。保安和民警及時趕到,救下當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