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局

三年轉眼而過,安安已經三歲了。程懷德再三挽留杜雷鷗,卻仍然被她拒絕了。程懷德帶著那幅寒梅圖回來,戀戀不舍地交給杜雷鷗,說道:“杜雷鷗,三年時間一晃而過,也不知道是我老了,還是怎麼回事,你給我的感覺卻是一生時光是最美的,除去童年和母親在鄉下那段無憂無慮的日子讓我這麼心靜,我已經數不出這四十幾年裏有哪天能如和你在一起這樣無憂安適,你走了,我會想你的,真後悔當初與你簽的是三年的合約,如果當年我再多放些貸款,與你再多簽些時日,不知道你會不會把心留給我……!”說著又自嘲著說:“我是不是有些癡人說夢?”

杜雷鷗長長的頭發已剪成了短發,一如把過往都剪掉,留在了過去的那個的年代。杜雷鷗笑笑說:“這三年,我也很快樂,但是,我還是想和安安回老家,那裏最適合我,我也適合那裏。三年前要不是清安有事,也許這輩子我都不會再邁出那個小城一步!”

程懷德把畫放在杜雷鷗的行李箱上,杜雷鷗看了一眼,又看到掉轉身的程懷德,就說:“既然你愛畫,這畫就留給你吧,成人之美嘛!我想張海清老師也不會介意的!”

程懷德暗淡的眼神一亮,又轉而恢複常態說:“遺憾地不是留不下這幅畫,遺憾的是留不住你和安安,我舍不得安安,安安肯定也舍不得我!”

杜雷鷗看著蹲在地上玩積木的安安說:“安安這輩子最幸運的事情,就是遇到很多愛她的人,等她長大我會告訴他你在哪裏,她自然會來看你的!”

程懷德慘淡一笑,揮揮手說:“走吧,我送你們去機場。”

杜雷鷗帶著安安回了陝西,回到那個生自己養自己小城,又帶安安見了當年收養她的父母,那對夫婦也有了孩子,取名叫憶安,安安與那孩子到真像是一對親姐弟,在陽光裏玩的不亦樂乎。

夏天的風是稍帶一些溫熱的,縱使在這滿是山水的小鎮上。陽光明媚的下午,樹影在西照的陽光中斑駁離散,一個小小的運動場上,布置著一些運動器材,在運動場的中央有一個秋千,坐著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開心的笑著,在秋千蕩到最高點時總是發出歡笑的聲音。“媽媽,過來幫我搖啊!”

五年了,杜杜雷鷗第一次聽到這聲音和現在聽到這聲音一樣,總感覺心頭的一絲絲隱痛。可是轉眼看到這個孩子在自己眼前長這麼大,一直認為自己的世界裏隻有媽媽,總是帶著依賴,帶著嬌氣,自己總不忍心把別的事情聯係到孩子身上,縱使這些事情給自己帶來那麼大的傷害,縱使因為這些事情自己的世界接近了灰色,可是孩子無罪不是嗎?生活中一個單身母親帶個孩子總是不易的,找了一份工資不錯的單位,全身心的照顧這個小小的生命中,長長的睫毛,大大的眼睛,還有一頭卷發,穿一身白色紗裙,像極了洋娃娃,讓人心疼至極。我總在孩子睡著時,看著這張小小的臉,思念不由就在空氣中曼延,那鼻子和小嘴真和遙遠的那個人有極相似的神韻。 可是看照片,我總是相互矛盾的兼愛兼恨的想著那個人,愛他,是因為他給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也是唯一缺少的——幸福,恨他, 是因為安安因為他從小就失去了父愛。

杜雷鷗已然習慣了小城的生活,恬淡自然,沒有壓力,心情也平靜如水。每當從報紙上或電視看到有關寶婷的一切,她知道佟清安經營的寶婷越來越好,她就會心而笑,不管愛情是什麼樣子的,至少現在心愛的人是快樂的,不是嗎?

杜雷鷗輕輕哼著自己剛剛編寫的歌曲:“都說愛情是彼此給予,有誰告訴我說愛情是舍得,在那些輕狂的日子裏,把愛情濃縮成美麗的惦記,直到老去也再不去觸及。雖然我都知道忘記不掉,我都知道想念是多麼美好,可是我寧願一個人站在雨裏,把你的名字呼喊成記憶。任畫麵怎麼展開,任記憶怎麼變幻,你始終是我心裏的最愛,無法忘懷……”

“媽媽唱的好好聽,再給安安唱一次好不好!”安安仰著小臉,指著運動場鐵欄外站著的一個中年男人說:“看,那個叔叔也在聽呢,他都笑了,一定是也是覺著媽媽唱的好聽!”

杜雷鷗轉身去看,卻看到佟清安站在那裏,陽光撲灑下,睫毛投下重重的陰影,五官是那樣的熟悉,仿佛是在夢裏一直記著的樣子。杜雷鷗眼淚簌簌而落,雙腳也動彈不得。心裏長久的疼痛,在這一瞬間化成一根尖刺,刺得自己無法呼吸。

佟清安也站在那裏一動不動,就這樣凝望著杜雷鷗母女,好像是想把這一刻化成永恒,縮成心頭的一種記憶。他深深地愧疚著,這五年來,他把杜雷鷗拚命地擠在腦海之外,他深深的後悔,後悔自己當初沒有把事情弄明白,就否定了杜雷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