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太聽懂,她就低下了頭望著他又問:“郭曉不動,可以嗎?”

這句他聽懂了,他抬起眼睛望見那張臉,她的眼睛很亮,像月亮。

他很小幅度的朝她點點頭。

葉同塵就讓護士過來抽血。

針紮進郭曉消瘦的手臂時,他痛的抖了一下。

“郭曉不動。”她的手掌托住了他的腦袋,像撫摸小狗一樣撫摸他,在他不動之後又誇獎他:“好乖,郭曉。”

他望著她,被撫摸的竟不覺得痛了,他能明白是在誇獎他做得好。

撫摸是因為他做得好。

他能明白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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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山青辦完手續過來,發現郭曉神奇的變配合了很多,葉同塵和他說的一些簡單指令他也能聽明白。

比如:郭曉,躺下。郭曉頭抬起來。郭曉別亂動。

郭曉都能乖乖的配合。

檢查之後,醫生要為郭曉足部壞疽的地方做清創。

他的右腿和右腳最嚴重,左腳和手上少一些,光是右腳的清創都做了很久。

醫生隻留了葉同塵在旁陪著,怕郭曉聽不懂話掙紮。

卻沒想到郭曉疼的冒冷汗,也全程沒有抗拒,隻是把葉同塵的手抓的死緊,腦袋貼在她手臂上發抖,整個身體緊繃著。

可隻要葉同塵撫摸他的腦袋,他就會一點點放鬆下來。

真的很像她的小貓,唯一不同的是她的小貓很嬌氣,會喵喵叫著

() 讓她哄。

葉同塵心裏既希望他是曉清靜,又不希望他是。

她想快點找到曉清靜,卻又很怕曉清靜過的很痛苦。

郭曉十八年都過的這麼苦,如果他是曉清靜,她會很難過。

葉同塵撫摸著郭曉短短的頭發,能感受到他脖頸後全是疼出來的汗,可他不哭也不說話。

等清創結束,他的臉上已經沒有血色了,煞白煞白,整個人虛弱的快要昏過去一樣。

醫生給他安排了住院,輸上液後沒多久他就昏睡了過去。

葉同塵悄悄離開了病房,這才留意到已經淩晨一點多了。

很多檢查結果要等到明天才能出來,醫生建議他們一個人留下,另一個人可以回去休息了。

曉山青原想和葉同塵商量他留下,葉同塵回去休息,畢竟她現在也是個病人。

葉同塵卻問他,那個布包裏有沒有郭曉親生父母的聯係方式?

曉山青忙翻了翻郭曉養父母留下的布包,還真找到了郭曉親生父母的電話號碼。

“先聯係他的親生父母,通知他們郭曉住院的事情。”葉同塵說:“如果明天郭曉的養父母再不出現就報警。”

“好。”曉山青撥通了電話號碼,隻是現在半夜,對麵打不通。

“我明天去一趟郭曉親生父母的家裏吧。”曉山青說。

“不用,明天我來打吧。”葉同塵解釋說:“這案子我們不打算接,就盡量少和他們碰麵,如果明天還通知不了就直接報警,讓警方去溝通。”

不接嗎?

曉山青還以為她忙前忙後的,是不忍心打算接郭曉的案子了。

他正想問葉同塵的打算,就聽見病房裏護士在叫:“郭曉別亂動,聽話聽話!”

他和葉同塵慌忙快步回了病房,就見蒼白的郭曉正在從床上起來,輸液的手亂動,液體袋子都在晃蕩。

“郭曉。”葉同塵比他更快過去,她伸手按住了郭曉輸液的手,“別動郭曉。”

郭曉還真的停了下來,虛脫的看著她,張張口想說什麼,又想起來。

“你在治病,你不能亂動知道嗎?”葉同塵輕輕蹙了眉:“你要聽話。”

郭曉直直的看著她,好半天才啞聲說:“要回家……郭曉睡著媽媽就走了。”

葉同塵心被一句話壓沉了,她要怎麼告訴他,他的養父母不打算要他了,丟下他走了?

“郭曉。”葉同塵不自覺的溫柔下來和他說:“你乖乖的治好病,就能回家了,等你病號了你父母就會來接你回家了。”

郭曉也不知道聽沒聽懂,隻看著她,慢慢躺了回去,然後說:“病好了,回家。”

“對。”葉同塵把他的手放好,“病好了回家。”

曉山青站在一旁,心裏難受的要命,厄運專找苦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