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濘的道路和暴風雪仿佛是命運的伏筆,雪鬆梟棲息在枯木之上,試圖用自己迷離的眼神誘惑這路過的十三個人。
“盧修斯,你到底還知道些什麼?”奧蘭傑弗遙望著身側群山,故意拖到了隊伍末尾。
“命運。”盧修斯口中噴出的水霧和煙鬥上的青煙混雜在一起,答案的本身就像一個命題【1】。
奧蘭傑弗望著前方的一個背影:“關於他的?”
“不。”盧修斯把奧蘭傑弗落在後麵,“關於我們的。”
隔著越來越大的風雪,塔陽也望著同一個人,卻對著身後的吉恩笑了笑:“打個賭,我賭那個家夥撐不到神之庭院。”
“是嗎?未必吧……”吉恩不屑地看了塔洋一眼,“我賭一個月的飯。”
“搞什麼?你腦子壞掉了吧。”塔陽想伸手摸一摸吉恩的額頭,卻被對方用手擋開,“喂,我隻想賭一根鼠鷹的羽毛。”
不過想了一會,已經落在隊尾的塔陽卻又得意的笑了:“一根鼠鷹的羽毛換一個月的飯,那真是超值了。”
山路像似是猴尾人的謎語,讓人深入進去卻又不知該所向何方。
走了一會,奧吉德娜突然發現塔陽掉隊了,風雪遮掩人們向後尋找的目光,冰封崎嶇的路麵傾斜地朝向一邊的深淵。險境中,盧修斯建議大家原地等待塔陽歸隊。
所有人停駐在風雪之中,寒冷與饑餓是無孔不入的毒藥,而此刻,所有人早已中毒。
外來人坐在一塊冷杉枯枝鋪墊的岩石上,輕輕的喘息。喘息,也正像嘲笑的大嘴在對他翕張。
原本虛擬的空氣真正被吸入肺腔之時,竟也是如此的寒冷啊!
外來人正在感歎,卻隱隱感覺有一雙熠熠的眼神在盯著他。
於是他轉過頭去……
“喂!看這是什麼?”消失了一刻鍾的塔陽再次出現,搶走了外來人的注意力。
獸靈抱著一個肥肥胖胖、哼哼唧唧的動物跑到了隊伍前麵。大家看後都笑了,隻有一個人沒有笑。
“嘿,外來人!我敢用一個月的飯,賭你不知道這玩意叫什麼。”
那個外來人穿著奇怪的衣服,普通的外貌上是一臉的沉默。
奧蘭薇雅沒有說話,隻是用眼神向著那人傳達了一個隱秘的信息:“夢遊野豬。”
外來人回望著奧蘭薇雅充滿魅惑的眼睛,終於微微一笑,卻又對著塔洋說:“是的,我不知道。”
“怎麼樣!”塔陽仰天哈哈大笑,向著落雪的群山招了招手,“我塔陽就是天下第一賭王!”
走在塔陽身後的吉恩揚起了右眉,一副略微驚奇與無奈的樣子。
“這一路上塔陽打過幾次賭了?”伊安娜問吉恩。
吉恩摸著下巴想了想,說:“不算出發前的那一夜,光跟我就打了五十多個賭了。”
“他贏過嗎?”
“就贏了一次,前天他賭一個草鞭蟲說他的腰帶肯定會在中途壞掉。”
伊安娜張大了嘴,驚呼:“這就是他吃下整隻怪味獺的原因?”
吉恩揚了揚眉,不置可否,走到了前麵。
風雪永遠絞殺在眼前。“十三”在這個世界裏並非不吉祥的數字,但是他們的旅途卻仍舊異常的艱難。
終於,當黑夜降臨,人們穿越了一片冰凍湖泊之後,篝火才升起在峭壁之前的洞穴裏。
火焰響起的劈劈啪啪聲中爆開著夢遊野豬的肉味。而此刻,雪山、風暴、夜梟與山精正傾聽盧修斯的詩。
“遠山的眉宇,
風雪的柔情。
融化在燙傷的胸口,
作最後一次的別離與相迎。
揮一揮手,身體腐化成森林,
喝一口酒,諾言遺忘成酩酊。
醉後的森林啊,
是那麼的絕情。
遮蔽了眉宇。
阻斷了柔情。”
詩人一邊吟唱一邊轉動手中的木棍,架子上的夢遊野豬已經快要熟透,散發出的香氣讓這個暫時溫暖的世界饞涎欲滴。
梅裏薩拉似乎並沒有聽詩,她的眸中隻有吉恩,手中的紅色短刀映著火光,不知是火紅,還是刀紅。
“看我幹什麼?”吉恩突然問。
梅裏薩拉略微一怔,終於把眼神移走,來到篝火旁,撕下了一小片豬肉。
聯係著十二個英雄的並非全是友誼,更多的是不為人知的秘密。當然,外來人也是如此,似乎不願與其他人有太多牽扯,他也更加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