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晚了,馬上就碼迦南……大家表急。)
清晨帶著一絲寥冷,山野的薄霧繚繞血木枝頭;驟雨在前夜裏停息,葉尖仍掛著晶瑩的水珠,整片兒森林都彌漫著草葉泥土的清新——南風夏諾配總帶著充沛的雨水,並隱示盛夏的來臨。
四人隊伍拂曉上路,披著黎明前稀疏的星光,將盧卡的人馬遠遠甩在十幾貝倫裏外。他們穿行在灌木叢間,腳下的枯枝啪嚓作響,色彩斑斕的昆蟲從縫隙裏四散逃開,數量多得嚇人。楚風背著‘裂岩’吊在隊伍尾巴上,努力使自己的臉色不要太差,他生平最怕這些惡心的玩意兒——雖然一周以來,在十三或者更多次的戰鬥中,他已漸漸成熟起來。
之前的旅途充滿了危險,在兩次遭受襲擊的經曆中,楚風幾乎丟掉小命。一次‘得益於’他錯誤的判斷,使自己陷入被分割包圍的境地;另一次則是為了掩護理曼那個淘氣的妹妹,凱西十二歲的奧黛絲小公主。
於是楚風身上的傷好了又添,但卻讓他發現了自己怪物般的恢複力,隻要不是致命傷,往往過夜就能結痂。更奇妙的,水嫩白皙的肌膚上絕不留半點疤痕,搞得蘇倫都有些嫉妒起來。
得益於生死間徘徊的經曆,身體中可怕的潛力終於被點燃,楚風如海綿般吸收著蘇倫的知識,並從每一場戰鬥中總結經驗完善自己的劍術。僅僅七天之後,女伯爵便詫異地發現自己再沒什麼可教了。
憑借過人的力量,如今楚風已夠得上次級騎士的水平,但單從殺傷力來看,失去魔法劍的蘇倫甚至都無法與他比肩。
理曼殿下走在隊伍中間,這位王子已從連日來的低燒中恢複了一些,但卻不複往日的風采。他臉色有些發青,藍色的眼睛帶著點兒呆滯,黯淡無光的頭發貼在額頭,嘴唇上也布滿了裂口。唯一值得欣慰的,理曼的眼神深處仍有希望的光芒……
奧黛絲扶著自己的哥哥,或者說僅僅是膩他在身邊,理曼也寵溺著她——這兩兄妹的感情非常好,楚風之前就已知道。
蘇倫領著隊伍,她右手撫劍,略有些出神地盯著前方憧憧的山影。灰色山脈在北方綿延起伏,好似沒有盡頭……陰影始終盤踞在女伯爵心底,仿佛龐大的怪物,使她的憂慮一天勝過一天。
她心中盤算,暗自推測在前邊的查拉斯林地說不定還有一支盧卡的巡邏隊,同時也可能是最後一支。這隻巡邏隊始終遊蕩在外圍,人數不多,而一旦突破這條防線,她們才算真正進入灰色山脈內部。
隻是,這樣真的好嗎?蘇倫歎了口氣,至於結果是好是壞,恐怕她自己也說不清了。隊伍中各人心事重重,隻有奧黛絲抿著小嘴,饒有趣味地墊著腳用小皮靴撥弄地上的各色昆蟲。
這時音樂忽然響起,清晨的寥闃卻被一段激昂的曲子打破——
“……寒風怒號,孤魂飄渺。鮮血澆灌大地,淚水朦朧了穹蒼。利斧積塵,刀刃歸鞘。翠斯登的原野,雲遊者淒聲吟唱……世人啊,請勿忘記那縈繞七年的哀傷。”吟唱的嗓音晴朗,那跳躍的音符由林間傳來,使人心情不由得為之一振。
楚風皺起眉頭,右手已下意識地握上劍柄,這曲子固然不錯,但他也知道這森林中敵人多過朋友。
“翠斯登的原野!?”蘇倫和理曼麵麵相覷,竟同時開口,不難聽出他們的訝異。
“這聲音,難道是……”女伯爵挑挑柳眉。
“怎麼?”楚風拔出裂岩,劍身雲紋流轉,刃口卻透著一絲詭異的暗紅。
奧黛絲立刻抬起小腦袋,賞了他一對大白眼。“哼,連這都不知道,還是候補騎士呢!”小公主得意洋洋地哼道。
楚風語塞,心裏暗道:不知道有什麼好奇怪地,我要知道那才叫奇怪呢!
“《翠斯登的原野》由傳頌者譜於1317年,在雲遊詩人之間享有頗高的讚譽。這首描述‘七年之傷’的曲子經常由人傳唱,無論是在凱西的鄉間或者城市。”理曼低聲解釋道。“但楚風你在南境長大,所以沒聽過也並不奇怪。”他拍拍奧黛絲的小腦瓜,提醒她注意基本的禮節。
小公主嘴巴翹得老高,心中又是委屈又是不滿。
“《翠斯登的原野》是吧,不過現在的問題是——這裏怎麼會有人唱這曲子?”楚風覺得理曼似乎搞錯了自己的目的,他才不關心這是什麼曲子,隻是想分清對方是敵人還是朋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