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五二章、修羅重現（結局）
星空裏，繁星點點，不時的刮過一陣混沌的颶風，隻聽風聲呼嘯。
這裏，和程風之前在夢中和龜仙人聚合時看到的景象幾乎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便是，這漫天的紅色點滴仿佛比以前更有了規律，至少，程風是這樣感覺的。
進了這裏，程風的心，忽然沉了下來。
屠盡，這時候就站在離他不到一裏的地方，一股無形的壓力升起，讓程風有幾分要窒息的感覺。
而這個時候，屠盡仿佛感應到了程風的目光，他也回過身來，靜靜的望著程風，兩個人，就這麼隔著裏許距離，怔怔的對望著。
程風心裏一點把握都沒有，縱使，他領悟了裁決的真諦，縱使，他真正的掌握了裁決之力，但是麵對屠盡這樣的高手，他一點底都沒有，甚至，在那靈魂的最深處，還有著幾分恐慌。
隻是，他沒有選擇！
因為，自從他拿著裁決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沒有了選擇，因為，從他第一次握著裁決起，他就已經成了裁決者！
狂風怒卷，在風聲中，他往前踏了一步，搶在馨兒之前，往前踏了一步，本來，這一步，應該由馨兒來走，畢竟，馨兒才是人類的身段強者，他可是受過龜仙囑咐的。
不管怎樣，此刻，這第一步是被程風邁了出去！
陡然間，程風破空升了起來，手握裁決，驚天之裏橫亙而起……
天地間，隻剩下兩個在這等天地奇觀麵前，此刻顯得十分渺小的男子，衣襟飛舞，再度冷漠相對。
風正蕭蕭。
錯亂時空，凝重肅穆，非但是程風這裏鴉雀無聲，就連冥龍，似也感覺到了什麼，也都安靜下來，默然抬頭，仰天觀望。
站立在百丈真龍巨大的頭顱之上，屠盡身上鮮豔的絲綢衣衫輕輕隨風飄蕩，一張看似少年的臉龐，但眼神中卻是不知經曆了多少風霜的目光，也一樣看著天空之上那逐漸現形的宏大劍陣。
雄雄青氣，首先從錯亂之處升騰而起，其速如電，其勢無匹，衝天而起，如頂天立地之巨大紫柱，霍然現身於這蒼茫世間。隻見得青氣蒸騰，洶湧流動，破空而起，最終落到了那柄似石非石的裁決之上。
下一刻，裁決亮了起來，即使隔了老遠，無數的人類生靈，依然可以感覺到在高高半空之上，那柄古劍之中，仿佛有什麼事物，就這麼觸動了一下，從悠久的沉眠中緩緩醒來。
裁決之上，毫光綻放，映亮了程風的臉龐。
他一身藍色衣袍無風自鼓，獵獵作響，右手持劍，麵目肅然，左手緊握劍訣，天地之間傳來了他低低聲音，似梵唱、似異咒，回蕩悠遠。忽地，他左手劍訣揮動，直刺天際，幾乎就在同時，錯亂時空百裏之內，九色光芒同時升騰而起，如長虹貫穿天際，破空而來，在蒼穹上劃過了長長軌跡，最終竟也都落在了那柄裁決之上。
瞬間，裁決被耀眼之極的光輝吞沒了，如旭日落入人間，無法目視，燦爛的光芒從古劍之上迸發出來，登時將原本盤旋在天際一端的黑氣驅散的無影無蹤。
在強烈的光芒之中，七色光芒融為一體，在耀眼的那團白光中升騰起來，在天空之中，化作了一柄巨大的七色巨劍，流光異彩，虹光閃動。隨後，那柄巨大的彩色光劍開始逐漸變大。
地麵之上，所有的人此刻的心情似也頗為複雜，有人歡喜，有人默然。
無限毫光，遮蓋了整個天幕。
屠盡雙目瞳孔之中，倒映了整個天空的無限劍影，看了半晌，點了點頭，麵色肅然，歎息道：“果然是鬼斧神工，想不到人間繼青帝之後竟然還有如此不世出的人物，能集聚天地之氣，創出這等絕世劍陣。當真是了不起！”
他擊掌讚歎，連說了三聲：‘不錯！’
‘不錯！’
‘不錯！’
他口中如此讚歎，但臉上並無一絲懼怕畏懼神情，或者說，誰也不知道，如他這般似人非人、似鬼類妖的東西，可還有畏懼害怕的情緒麼？
風雲之中，百丈真龍發出低沉咆哮聲音，緩緩升騰而且淩空而立，正對著虛空中的程風。
狂風吹過，天際寂然！
時空亂流仿佛突然都變得遙遠了，隻有兩個人這麼麵對麵的對峙著，天地空曠，卻又似狹窄，容不下兩個人一般。
二人目視。
程風冷冷道：“今日，不管怎樣，我都不會讓你打通神界！”
屠盡一怔，隨即失笑，竟是不去理會，隻是微微搖頭，臉上表情似還有幾分譏嘲。程風見狀，便不再多言，深深呼吸，右手緊握裁決，左手忽地一招，漫天紛繁氣劍之中，突然一柄橙色氣劍從裁決之中離群而出，發出破空銳嘯，向著屠盡射來。
屠盡麵色漠然，但一雙眼睛則緊緊盯著這柄飛射而來的氣劍，眼看這橙色小劍如電芒一般，轉眼飛到跟前不到一丈地方。屠盡忽然抬起左手，五指平服向著氣劍飛來的方向這般展開。
半空之中，黑氣憑空而生，在屠盡身前丈尺地界，瞬間凝結成一麵黑色盾牆，上方下尖，硬生生擋在了橙色小劍的麵前。
片刻之後，橙色氣劍撞在了黑色盾牌之上！
天地間，在那麼一個瞬間，依舊寂靜。
一麵是屠盡這等可怕的惡魔，一邊是洪荒子用生命熔鑄的裁決！
‘轟隆！’
隨後，如初升旭日躍出水麵，天地初開轟然雷鳴，巨大的轟鳴聲瞬間迸發而出，而在黑氣橙光之中，更有幾道電芒閃了幾閃，才慢慢消退下去。
這兩件本來都是無形之氣的事物，卻如這世上最堅硬的寶物彼此硬撼一般，整個蒼穹天地，都籠罩在巨大的轟鳴聲中。
無形音波，隨著勁風掠過，地麵之中，人人都覺耳邊嗡嗡異響，麵容失色。雖然眾人早知道這兩人都是修為極高的人物，但剛一交手，看似普通的一個彼此試探，竟然威勢如此之大，實在是出人意料之外，同時這一場鬥法的最終結局，也更加的讓人無法捉摸了。
甚至有人心中已經隱隱想到，這一場浩劫過後，在這般劇烈的鬥法之下，青雲山上，不知道又會變成什麼模樣了。
半空之中，程風和屠盡彼此對望，俱是麵無表情，看不出有絲毫驚奇愕然的情緒。漫天輝煌的彩色氣劍之下，屠盡周圍籠罩的一團黑氣，看去顯得特別的刺眼。
半晌，程風似輕輕冷哼了一聲，左手劍訣一引，衣袍飛舞處，映襯著手邊那柄光輝耀目的裁決一陣閃動，但見得蒼穹之中，陡然間狂風四起，漫天劍影，竟有半邊天際之數都在瞬間轟然晃動。一時間，天際流光異彩，炫目已極，幾乎不能目視。
屠盡麵容為之一變，凝神相對。果然不過片刻工夫，從程風身後開始，一支彩色氣劍已然掉轉過頭，在空中顫顫巍巍，對準了屠盡。冰寒之氣，轉眼間洶湧澎湃，不消多久，空中半數氣劍，一眼望去也不知到底多少，都似被無形之力所操縱，緩緩轉過頭來了。
天地間，一片肅殺之意。但也不等人為之驚歎，程風手中裁決已是異芒暴漲，同時地，如怒潮迸發，驚濤拍岸，裁決之中百餘枝單色氣劍成一長寬各七丈之大的巨大劍雨，轟然撲下。
漫天盡是破空銳嘯之聲，‘嗖嗖’之音響徹天地。屠盡望著那鋪天蓋地而來的劍雨，一聲大喝，腳下真龍同聲仰天長嚎，聲音淒厲之極。但見他雙手大開大合，身姿擺動，動作古拙，即使隔了老遠，不知怎麼，錯亂時空上的所有人耳中竟同時都響起了怪異之極的蒼涼歌聲。
那歌聲蒼涼雄勁，如荒野巨獸風雨之夜仰天長嘯，更有蕭蕭不盡之意。
隨著低沉古音響起，伴之點滴鏗鏘擂鼓怪聲。屠盡身體忽然幻化，幻作一到流星，速度……
或者說，這根本不是速度，它已然遠遠的超越了速度的範疇。總之，過程大概是這樣的：
屠盡身體幻做流星的那一刹那，程風便張口噴出一口鮮血，然後仰天倒地，而在程風倒地之後，屠盡幻化的流光才從他的身體裏麵貫穿而過……
未攻先傷！
這是一個極為可怕的境界，以前希爾曾說過一句話：當速度和時間的零點相當的時候，在這種速度之下，時間將不再流動。而當速度超越這個零點的時候，人便可以回到過去，隨著速度的增加，隨著一直往前延伸，漸漸的便會回到宇宙的形成之初，當你的速度超越了宇宙的零點的時候，那麼，你將回到宇宙形成之前的世界裏，那個世界就是——將來！
速度，貫穿著現在，過去，將來！
而屠盡眼下使的，便是那種將來的境界！
本來，應該先貫穿程風的身體在先，然後才有程風的吐血倒地的，但是屠盡卻顛倒了這個次序，這樣的顛倒，使得受傷在先，攻擊在後，這根本就是一個不可能的境界，但是卻被屠盡硬生生地使了出來，鬼神莫測，這樣的攻擊，根本沒有人可以防得住！
程風的胸口立時被破出了一個大洞，左胸口處，一個拳頭大小的洞，鮮血湧著流出體外……
其實，屠盡料錯了一件事，本來，按照他的計算，這一擊，足夠把程風的心髒打碎，可是他卻未曾料到程風沒有心髒！
一擊過後，程風倒地不起，馨兒等人想要接近，卻被一股無形之力阻擋在外，硬是進不得半分。
“哦？你竟然沒有心髒？真是奇怪啊……“屠盡若有所思，有些意外的說道。
“這都是拜你所賜。”程風咆哮著，一想到這事，他心裏便百感交集。
“拜我所賜？哦？這話我倒是聽不明白，你說個清楚。”屠盡的語氣，恍然間卻好了很多。
程風正欲說話，卻咳出了幾口鮮血，再說不得半個字，屠盡哼了一聲，然後轉過身去，抬頭仰望著什麼，仿佛在思考著如何開通神界。
然，程風卻再一次撐著站了起來，這倒不是程風自己逞強要站起來的，這一次，全然受到裁決之力的引導，程風隻覺那裁決之上傳來無窮無盡的力量，那心口的巨傷，仿佛也不再痛疼，就這麼，他很輕易的站了起來，剛剛寫滿疲憊的臉，此刻變得精神煥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