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拈著白眉笑道:“多謝女娃娃信任。事不宜遲,咱們姑且尋戶農家安頓,再看這位小友的傷勢如何?”唐宓點點頭,便隨老道而去。
不多時,兩人便在汝河岸邊找了戶漁家落腳。這家人有三間土坯房,一間驢蓬。院牆是以曬幹的蘆葦紮成排,然後用河中淤泥覆蓋而成,大約十丈見方。院中或吊或晾著各種魚幹,房簷下有幾個大瓷瓦罐,想是做有醃菜。主人是個六旬老翁,姓彭,長得敦厚憨實,待人也十分熱忱。
彭老爹見老道神采飄逸,疑是傳說中的神仙,一見麵便不住磕頭。老道倒是平易近人,寥寥幾語便化解了彭老爹的盲從。彭老爹為人實在客氣,不但主動讓出臥房給江永清療傷用,還打掃出兒子的房間給老道和唐宓住,自己則卷著鋪蓋住進了柴房。
老道起先並未看到江永清的麵貌,此刻仔細一看,不由驚喜道:“無量壽佛!看來這孩子確實與貧道有緣,竟會在此等情況下再次相遇。”唐宓疑惑道:“老天師認識我江大哥?”老道一麵為江永清查看傷勢,一麵微微閉目頷首,算是做了回答。
唐宓沒想到江永清真與老道認識,心下一陣歡喜,暗自慶幸自己沒把老道當敵人,否則不但冤枉了好人,更有可能耽誤江永清的性命。她見老道麵色越來越凝重,原本打算詢問兩人關係的話,到了嘴邊又行咽下。一顆心隨著老道不停變幻的神情起落,可謂是憂心忡忡。
如此足足過了一炷香時間,老道一直未曾開口。唐宓心急如焚,兩隻玉手不住搓揉著,顯得有些坐立不安。彭老爹燒好早飯,本欲叫兩人去食用,誰知進屋一看兩人表情,心知病人情況不妙,遂悄然退了出去。
老道望聞問切了一番之後,已知事情的來龍去脈,卻目光深邃地盯著唐宓,無奈地搖了搖頭。唐宓正欲追問,老道卻一言不發地起身便走。唐宓慌忙喚道:“老天師,你不救我江大哥了?”
“不是貧道不救他,而是救不了他。”老道頭也不回,徑自出了院子,便要揚長而去。唐宓大急,立刻飛身攔住老道,憤憤不平地道:“枉我左一聲天師,又一聲前輩地叫您。可您到好,一聲不響便要離去,這不是成心消遣人嘛!都說出家人不打誑語,天師怎可絲毫不加診治,便拍拍屁股走人呢?還說是江大哥的故友,他現在生死攸關,有您這麼棄之不顧的朋友嗎?”唐宓一時氣惱,竟是劈頭蓋臉一頓臭罵,也不顧是否會激怒老道。
老道漆黑的眸子精光連閃,隻管盯著唐宓笑問道:“你很在乎他?”唐宓被這麼一問,反而不好意思起來,支支吾吾道:“這……這與你何幹?”老道卻忽然哈哈大笑道:“關係大得很喲!咱們進屋再說。”
唐宓被弄得莫名其妙,暗忖道:“這老道莫不是腦子有問題,怎麼一會要走,一會又要我進屋去談?”不過她也不及細想,便隨老道回到了屋中。
老道坐在江永清枕邊,正色道:“你江大哥中了九天玄女神功,不但真氣渙散,而且還被一股寒氣侵入肺腑,已是命懸一線。加之他又是舊傷未愈,再遭新創,可謂是雪上加霜。若換了常人,恐怕早已斷送性命。而你江大哥能活到現在,已經是個奇跡了。”
唐宓忽然跪倒在地,淚流滿麵道:“老天師,請您發發慈悲救救他吧!就算以命換命,唐宓也在所不惜。”
老道扶起唐宓,感慨道:“也是你江大哥命不該絕啊!孩子,你且起來聽貧道細說。”他將唐宓扶到身旁坐下,繼續道:“你江大哥之所以尚未死,蓋因心髒右生,加之練過‘紫陽神功’這等精奧絕學,方才吊了口氣。隻可惜他體內寒氣太甚,已經堵塞了筋脈和血管,貧道無法助他打通玄關。所以說,貧道救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