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婷哭道:“爹,我不是男兒,我不要你死。”公孫伯怒目一瞪,朝江永清喝道:“江永清,你是怎麼當丈夫的?讓自己的女人當街哭泣,成何體統。”
江永清深知嶽父脾氣,忙賠罪道:“小婿知錯,還請嶽父泰山息怒。”跟著無奈地對公孫婷道:“婷兒,咱們讓嶽父大人安靜地走吧!”公孫婷不住搖頭道:“不……爹,您不能就這樣認輸啊!您可是鐵骨錚錚的英雄啊!”
公孫伯仰天一聲長歎,平靜地道:“爹欠人家的,就一定要還。潘大人,送老夫上路吧!”潘美見公孫伯平息了騷亂,於是下令囚車上路,向刑場駛去。
江永清摟著泣不成聲的公孫婷,緊緊跟在囚車後。一幹歸元劍派弟子,也默默地跟在囚車後,時不時還能聽見哭泣聲。囚車行不多遠,前方忽然有數十名江湖人物攔住去路,為首一名黑袍壯漢雙手捧著一碗酒,高聲道:“山東群雄,來為老英雄送行了。請盟主滿飲此碗。”
公孫伯抱拳高聲道:“承蒙諸位英雄抬愛,老夫在此謝了。拿酒來。”壯漢將酒捧到囚車前,公孫伯接過一飲而盡,隨後將碗砸碎,並朝壯漢抱了抱拳,便又驅車上路。
誰知走沒多遠,卻不時飛來些瓜皮蔬菜和雞蛋,砸得囚車和公孫伯一片狼藉。人群中時有人罵道:“賣國賊、屠夫、凶手……”孟飛等歸元劍派弟子見狀,一個個怒火仲燒,恨不得衝上去撕碎這些搗亂的人。
公孫伯沒有在意,他知道這是必然的場景。於是囚車就在叫罵和崇敬兩種截然不同的聲音下,繼續駛往刑場。囚車走出不到一裏地,又有十幾名武林人士攔住了去路,為首一劍客捧著碗酒,舉過頭頂道:“西川各路好漢,特來為盟主餞行。”公孫伯高興道:“公孫伯何德何能,有勞諸位英雄趕來相送了。”
就這樣,公孫伯一路走走停停,也不知喝了多少碗酒,前來送行的各路英雄,還是絡繹不絕。快到刑場時,苦海、西門乘風、王懷誌等人已經等候在那裏。
江永清扶著傷心欲絕的公孫婷,繞到囚車前。王懷誌遞過兩碗酒,兩人接過碗後雙雙跪下,朝公孫伯叩拜道:“爹,孩兒給您老踐行了。”公孫伯欣慰道:“好孩子,你們快起來。為父在臨走前,有一句話留給你們。記住,做人不要苛求太多,但有問心無愧便足矣。好了,拿酒來吧!咱爺仨痛飲一碗。”
“女婿會銘記嶽父教誨,您老一路走好。”江永清舉碗磕了個頭,然後與公孫伯一飲而盡。公孫伯又要王懷誌給自己斟滿酒,然後朝女兒喚道:“婷兒,你過來,爹有幾句話跟你說。”
公孫婷將碗遞給江永清,走上前握住父親的大手,眼淚汪汪地喚道:“爹。”看著麵容憔悴的女兒,公孫伯疼愛地撫著她的秀發,慈藹道:“乖女兒,爹不能再照顧你了。無論將來你的人生多麼坎坷,爹都希望你能堅強地活下去。有句話叫做‘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永清這孩子不錯,你要跟他好好過日子,知道嗎?”
“爹,女兒答應您,一定好好活下去,好好跟永清過日子。可是女兒要是想您了,該怎麼辦呐?”公孫婷唏噓著問道。
公孫伯微微一笑,安慰道:“你想爹的時候,就抬頭看著蒼天吧!爹一定在某朵雲彩上注視著你。你要是想跟爹說話,就到樹下傾訴吧!爹一定在樹上傾聽。”
公孫婷搖頭痛哭道:“爹,您為何這麼死心眼,非要用死來證明自己的清白呢?”公孫伯朝江永清道:“扶她下去吧!不要耽誤了時辰。”江永清上來扶著公孫婷道:“婷兒,咱們走吧!”公孫婷依依不舍,緊緊抓住父親的手不放,江永清狠了狠心,硬是將她拉到了一旁。
苦海走上來,將一串佛珠遞給公孫伯,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願師兄往生極樂,早日成佛。師弟為您施法超度。”苦海說完,用手指在一隻金缽中蘸了點清水,隨即彈撒向公孫伯。
公孫伯雙手合十,施禮道:“多謝師弟為愚兄超度。”緊接著,西門乘風、北原蒼茫、王懷誌、羅什、孟飛等人紛紛上前與公孫伯道別。公孫伯人各一碗酒,絲毫沒有矯情。
潘美命人打開囚車,公孫伯下車後大步蹬上刑台,顯得不卑不亢。兩名身穿紅色短褂的劊子手大喝道:“還不跪下受刑。”
公孫伯仰天一笑,朗朗道:“老夫生於天地間,俯仰無愧於心。生是站著生,死亦站著死。”他那豪邁氣概,立刻引來一片讚歎聲。有位好漢叫道:“英雄豈能折腰跪死。公孫盟主大仁大義,豈會向爾等鼠輩下跪。”此聲一出,立刻得到千百人的聲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