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一見江寒玉走來,不由打了個激靈,忙將身子側了過去。江寒玉走到其身前突然停下了腳步,隻是冷冷道:“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言訖,飄然而去。那人眼瞅著江寒玉離去,眼中充滿了意外和失落。
七日之後,老太君得以入土為安,葬在了城郊的江家陵寢。陵園因先後增添了兩座墳塚,顯得格外淒涼,就連吹來的風都異常寒冷。江搏浪抹掉眼淚,緩緩步出陵園,太多的變故已將這個豪爽的漢子折磨得憔悴不堪。若不是還有即將分娩的妻子需要他照顧,江搏浪真恨不得自己也躺到陵寢中,來個一了百了。
西苑裏傳出女子痛苦的嗷嗷聲,屋外站著江搏浪和熊天霸。兩個丫鬟跑進跑出地忙活著,看來正在分娩的緊要關頭。江搏浪有些焦急,開始來回踱步。今天是自他結婚以來,江家唯一可喜的日子,江搏浪覺得再容不得有半點差池。熊天霸看著來回踱步的江搏浪,臉上浮現出不易察覺的詭異笑容,心道:“如果知道兒子不是自己的,真不知你會是何等表情。嘿嘿!一個男人可憐至此,實在是種悲劇。”
西苑外一處隱秘所在,還有個男人也在焦急地等待著。看他那憂心忡忡的樣子,倒像是自己的老婆在生孩子。不用想也知道,那一定是薑無涯。躲藏的這段時間,薑無涯總是心神不寧,他很想看到穀芳母子平安無事,哪怕就是一眼,也好讓自己了無牽掛地離開。於是他在躲了江寒玉半個月後,終於還是忍不住,硬著頭皮偷偷地來了。
“別人的老婆生孩子,你在這裏猴急什麼?”一個平淡卻滿含幽怨的聲音傳來,薑無涯就像是被冷箭射中了心髒,全身的毛發都立了起來。他慌亂中口不擇言,支支吾吾道:“我走,走錯地方了。我,我馬上離開。”說罷,立馬就想掩麵開溜。
一隻玉手閃電般抓向薑無涯,並叫道:“想跑,沒那麼容易。”薑無涯急忙回擋,卻不想江寒玉玩的是虛招,另一隻手已悄無聲息地點中了他的玉泉穴。待薑無涯察覺時,隻覺全身一麻,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叮咚!叮咚!”滴水聲再次傳來。薑無涯隻覺臉上一涼,像是被人澆了一瓢水。他赫然坐起身,立刻就看到了站在麵前的江寒玉。再環顧四周,這分明是自己曾生活了半年多的溶洞。
江寒玉瞧著薑無涯冷冷問道:“你可以說話了?”一觸及江寒玉的目光,薑無涯立刻垂下了頭,諾諾道:“可,可以。”江寒玉用嚴峻的口吻命令道:“那好,我問一句你就答一句。不許說假話,否則我割下你的舌頭。”
“哦!”薑無涯耷拉著腦袋,不斷自問道:“我為何會怕她?難道說我真的喜歡上她了?都說窈窕淑女,君子好求。難道我也是個色中厲鬼,人間花公,看到漂亮女子就喜歡?可和她在一起時的那種新鮮刺激感,的確是令人難忘?”一個聲音不斷在他耳邊縈繞道:“薑無涯啊薑無涯,你根本不是什麼聖人,你隻不過偽裝得比別人好些罷了。其實在你的內心深處充滿了欲望,和所有人一樣,你也不過是個凡夫俗子罷了。”
江寒玉很滿意薑無涯的態度,聲音柔和地問道:“你這段時間為何總躲著我?”薑無涯想了想道:“因為我怕看見你。”他並不想供出熊天霸,那必竟是違背承諾的事。但江寒玉卻有些急了,忙追問道:“你為何要怕我?難道我就那麼可怕嗎?”
薑無涯也不知該怎麼回答,心裏麵癢癢的,隻得吱唔道:“因為我,我……”江寒玉心頭著急,一把揪住薑無涯的衣領叫道:“因為什麼?你快說呀!是不是我太凶了,還是你心裏有了別的……”
“因為我心裏有你。”薑無涯不知是那根筋膨脹了,就這樣把心裏想說的話給說了出來。聲音雖然細如蚊吟,但江寒玉卻聽得字字真切。她不由呆住了,那扇緊閉的心門仿佛已被人強力撞開,一口將其純淨的心靈吞噬。江寒玉隻覺得整顆心癢癢的,好似有千百條蟲子在叮咬。
薑無涯一句示愛的話,就這樣無情地掠奪了江寒玉那顆冰清玉潔的心。而這顆心曾經是那樣的聖潔,那樣的高傲,那樣的不容侵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