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遭雷擊,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一臉冰冷的男人,驚慌失措的搖頭,“為什麼?”
那時清俊的少年已經點亮了做戲的技能,雖然生澀虛假,卻也不是當時的莊茵能看透的,他迅速的變幻了一張隱忍著痛苦的臉孔,握著她的手聲音滿是痛楚。
“對不起,我父母要我出國留學,我們不能讀同一個大學了,我們的約定也隻能作罷了,如果...我是說如果,將來我回來了,不管你有沒有新的男朋友,我們依舊可以用朋友的關係相處下去。”
莊茵慌亂的搖頭,“我可以等你的,四年也好,十年也好,隻要你願意,我都可以等你,再久也沒關係,我不要和你做朋友,我也不會喜歡上別的男人,我隻要你,隻要你,阿勇...”
“可是我不能耽誤你啊。”董華勇閉上眼睛,遮住了眸子裏的不耐煩,“我一去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回來,一個女人的青春就那麼幾年,我不能那麼自私。”
莊茵抱住他的腰,淚如雨下,泣不成聲,“不,我不要分手,阿勇,求求你,不要離開我...”
他殘忍的打開了她的手,留下三個字‘對不起’就頭也不回的消失在茫茫的地平線上。
她孤零零的癱軟在雪地裏,目光一直望著他離開的方向,久久無法收回視線,直到漫漫大雪將她淹沒,遠遠看上去,猶如一個雪人孤單的立在那裏,一動不動。
她不死心,找到董家,想和他再見一麵,說明她的心意,她不怕等,就怕她的等待得不到一個好的結果。
她站在他家的門口,站了好幾個小時,瑟瑟發抖,最後暈倒在冰天雪地裏,最可笑的是,她醒來的時候是被凍醒的。
在她昏過去的幾個小時裏,董華勇始終沒有站出來,即便她隨時有可能凍死,他也沒有現身。
是有多殘忍才能對昔日的戀人這麼的不聞不問?
其實那個時候的她就應該死心了的,可是年輕的少女把愛情當做了全部,她拖著虛弱冰冷的身體繼續等待,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不止身體在受折磨,心靈同樣承受著淩遲一般的苦痛。
不知道等了多久,緊閉的大門終於打開了,她眼睛亮了起來,可很快的那點兒神采就湮滅了。
出來的不是董華勇,而是他的母親。
她狼狽的靠在牆上,小臉凍的通紅,雙唇烏青,比路邊乞討的乞丐看上去還要落魄,而董母卻一臉的盛氣淩人,踩著高跟鞋居高臨下的望著她,仿佛在看一個跳梁小醜。
“你知道了吧,我們阿勇和你分手的原因?”董母趾高氣昂的開口,語氣高傲,“他出國是為了留學進修的,等他回來就是海歸,前途似錦,可你呢,不過是個普通人家的女孩兒,是配不上我們阿勇的,如果你有自知之明,如果你真心喜歡阿勇,就不應該耽誤他的前程,害了他一輩子。”
莊茵聲音微弱的反駁,“我沒有想過耽誤他的前程,我也不會阻止他出國,我願意等他,隻要不分手。”
她把自己擺在一個卑微的位置,低聲下氣的懇求著,隻希望這段戀情不要終止。
“阿勇出國是學習去的,怎麼可能為了和你維持這段感情而耽擱了學業?”董母抱胸,一臉的不屑,“他這一去好幾年都不會回來,天高路遠,若是他還和你在一起,務必會分心,那他出國學習又還有什麼意義?”
莊茵張了張嘴,無言以對。
“我們阿勇將來注定要飛黃騰達的,他不可能因為一個女人敗送了前程。”董母麵無表情,“我看的出來,他對你還是動了一些真感情的,若你也是真心對他,就應該為他考慮,而不是為了兒女情長耽誤了他的一生,我的話僅限於此,現在,你還要繼續糾纏不休嗎?”
莊茵沉默良久,幾次想張口卻又覺得渾身無力,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清晰的聽見了自己的聲音。
“好,我和阿勇,就此結束,我不會再來打擾他了。”她已經夠卑微了,她不能再把自己貶如塵埃,被人瞧不起。
她拖著沉重的腳步離開了董家,漫天大雪裏,隻有她踏出來的一串腳印,不離不棄的跟著她。
他們分手了。
她的初戀在絢爛溫暖的春季綻放,又在冬日的晚上凋零,生如夏花般絢爛,死卻不似秋葉般靜美。
在她最美好的年紀,她遇到了他,同樣的,也是在她最美好的年紀,他離開了她。
兩年半的相戀,定格在那年的冬夜裏,成為烙在心底裏的傷疤,難以愈合。
莊茵頹然的靠在沙發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她已經滿臉淚水。
自從那段記憶徹底的被她塵封在心底某個隱蔽的角落後,她就不再主動的想起往事,因為每一次的回憶,便是硬生生的撕開自己的傷疤,那種撕心裂肺的痛,隻有自己能懂。
那段往事,不堪回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