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霽抱著蘇母哭了好一陣,屋內的丫鬟們很有眼力見地陸續離開。
蘇氏抬手輕輕拍著蘇霽的後背,柔聲安慰道:“嬌嬌,我好著呢,你別哭了,娘親答應你早點好起來,今年陪你去春日宴可好?”
如今正值暮春三月,距離上京的春日宴還有半個月。
蘇霽明知母親這話是哄她的,可她還是忍不住抬頭笑著點頭道:“好,我不哭了。”
說著,立馬擦幹眼淚,當真是不再哭。
蘇氏還以為要哄女兒好一會,不曾想竟這般容易收了場。
心下有些欣慰,但又忍不住的心疼。
女兒突然這麼懂事,大概也是知道她不大好,時日無多,是怕讓她擔心才收起了往日在她跟前的驕縱。
蘇氏不願看到強顏歡笑地女兒,她想了想,開口道:“嬌嬌,你最近照顧我也累著了,你父親跟我說,想接你靜姝姐姐來府中陪你住一段日子,你意下如何?”
沈靜姝是蘇霽一塊長大的手帕之交,兩人關係很要好,以往她們每年也要住一塊小半年。
可去年年底蘇氏病情加重後,蘇霽一直照顧她,也沒有再接沈靜姝過府小住。
沈靜姝因生父早亡,母親寡居,母女倆等閑不會出門,也就和蘇家有往來。
但平日她們母女也很避諱,除非蘇家主動邀請,不然也不會貿然上門。
蘇氏想著若是有沈靜姝陪著女兒,說不定蘇霽心情也能好些。
然而,她話音剛落,蘇霽就連連搖頭道:“不要,我有母親陪著就行。”
蘇氏見蘇霽拒絕得很幹脆,沒有半點猶豫,問道:“你和靜姝鬧矛盾了?”
要是以前,蘇霽肯定不會拒絕,而是滿心歡喜地等著,恨不得自己親自去接才好。
怕是鬧別扭了,這才嘴硬不願見對方。
蘇霽想都沒想,就順著蘇氏的話道:“是啊,她嫌棄我文墨不通,詩詞歌賦樣樣不會,讓我多讀點書,我不想跟她玩了。”
這話自然不是沈靜姝的原話,沈靜姝隻是委婉提醒她多讀一些書,這樣外人也不會再笑話她是商戶之女,而忽略了她父親是讀書人。
可在知道沈靜姝是父親的親生女兒後,蘇霽就不再把她當自己的好友,而是敵人。
對付敵人,最初就得讓自己親近的人知道她跟自己不再是密不可分的朋友。
蘇氏對蘇霽深信不疑,見蘇霽一臉憤慨,便寬慰道:“既然不想跟她玩,那就不請她來家裏就是。”
隻要別悶悶不樂就好。
見蘇氏站在自己這邊,蘇霽暗中鬆了一口氣,也忍不住偷摸打量起自己的母親來。
還是記憶中的樣子,整個人瘦瘦的,麵容枯槁蠟黃,兩鬢都有不少白發,明明才三十出頭的年紀,看上去竟然像是年過半百的婦人。
蘇霽心底一陣難受,她以前從未想過母親病這麼久是人為所致,更不會料到與自己的生父有關。
丫鬟們不在,蘇霽心頭一動,連低聲道:“母親,你最近病情又反複,不如咱們重新請一個大夫來瞧瞧吧。”
之前給蘇氏看病的都是柳懷昌親自去請的大夫,就連熬藥,柳懷昌也會親自動手,那會蘇霽還隻當是父親記掛母親,所以才親力親為。
但知道真相後,蘇霽隻有憤怒和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