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臉煞白如紙,好半晌,她從痛苦中緩過神來,才發現,那是一場噩夢,纏繞自己的噩夢。
她的身體蜷縮在大床上,那床太大,顯得她的身體越發嬌小的可憐,壁燈的微光打在她的臉上,她失神的望著空蕩蕩的房間。
“嘉兒,我是你的。”
“嘉兒,永遠不要離開我。”
“嘉兒,等休假了,我們去格陵蘭島釣魚好不好?”
……
那個聲音磁性好聽,仿佛就在耳邊,他的飛揚的眉眼,就像是刻在腦海裏一樣,這個少年,是她的初戀,後來成為了她的丈夫。
可是可是……
陶嘉捂住了臉,她才發現,一臉的淚水,洶湧如潮水,完全無法阻擋。
阿衍,阿衍,你是真的要拋棄我了麼?
不不不,這怎麼能夠讓我相信呢?
怎麼能夠相信?
你說過,明明說過,讓我等你回來。
陶嘉懷著最後的希冀,等待,然而,她等來的卻是加急的快件,裏麵赫然是離婚協議書,離婚協議書裏麵詳細的寫了財產分割問題,可是陶嘉完全沒有心情去看,她握住那些紙張,手指在發抖。
有大顆大顆的眼淚滴在上麵,簽好蕭敬衍名字的地方,被沾濕了,模糊不清。
她用手指去擦,那裏字跡也模糊了。
她感覺周圍死一般寂靜,隻剩下她自己,世界荒蕪的隻剩下她自己,可是,這時候,電話響了,她擦了擦眼淚,伸手去接,發現,好幾次都拿不起來,好像一下子身上的力氣被抽光,電話掉落在地上。
不一會兒,又響了起來,這次,陶嘉沒有再讓它摔在地上,那頭的聲音有些熟悉,“蕭太太,我是蕭先生的委托律師,我相信,離婚協議書您已經收到了,倘若你還有需要商量的條款,請直接聯係我。”
律師?陶嘉嗬嗬的笑起來,好敬業的律師,離婚協議書她剛剛拿到手中,他就致電他,可真是一分鍾都不想拖延啊!
而且,他們又不是不認識,他現在的口氣真是好生分!
“張律師是吧?請你轉告蕭敬衍,我會簽字的!”
電話那頭的人一愣,顯然沒有料到對方的口氣這麼這麼冷靜,半晌說,“那麻煩您了。”其實他本來是想告訴陶嘉,她要是撕了一份沒關係,準備了三份,然而,顯然,這樣的問題已經不需要強調。
陶嘉沒有簽字,她把離婚協議書扔在一旁,整個人僵坐在沙發上,眼睛盯著一個地方發呆,她的背脊直挺挺的,如果有人從後麵看,就仿佛看到一座雕塑一般,那樣的一動不動。
落在地上的手機一直響,可是她好像沒有聽到一般,仍是那麼坐著,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好像覺得身體有些僵硬,然後木然的上樓,換衣服,甚至化了精致的妝容。
從車庫取了車,然而開車出門的時候,有黑衣保鏢上來攔截她,“太太,蕭先生吩咐過了,您不能出去。”
這是陶嘉聽到的本世紀最荒謬的話,她直直的盯著那個保鏢冷笑,“你們蕭先生沒有跟你們說嗎?我和他已經離婚了,他現在沒有權利管我!”
保鏢們顯然一愣,對於這樣的消息十分震驚,然而,他們十分固執,“對不起太太,我們不能放你出去!”
“讓開!”陶嘉冷冷的說,“你們現在誰敢趕攔我,我就讓他去見閻王!”她說這話的時候,忘了這些保鏢大多是歐洲人,不大懂閻王。
保鏢們不為所動,陶嘉倒車,直往他們身上撞,有人想要跑到車身上阻擋她,然而陶嘉一個急轉,根本沒有給他那個機會,於是幾個男人追著一輛車,陶嘉油門踩到底,不要命的衝上去,這些保鏢顯然沒有料到陶嘉玩真的,現在是中午,大家都去吃飯了,這裏沒多少人所以,在這樣橫衝直撞下,陶嘉的車終於開出了蕭家大宅。
她的心情真是糟糕透了!
*
在距離蕭染生日還有十四天的時候,陶嘉從紐約乘飛機飛往舊金山,沒有告訴任何人。
甚至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這樣做。
後來回憶這段的時候,陶嘉說,或許,那個時候的自己,隻是單純的想要發泄。
沒錯,她抵達舊金山的時候,根本沒有休息,開車沿著一號公路狂飆,這個被譽為世界最美公路此時在陶嘉看來,完全成了飆車的發泄,要問她為什麼在選在這裏,陶嘉想,應該是這裏有懸崖吧。
沒錯,她將油門踩到底,一直往斷崖狂飆,仿佛下一秒就從上麵衝下去。
那時候,她想起梁佑辰說的話,他說,她冷血無情。
然而,陶嘉嗬嗬笑了起來,她其實還不夠冷血,不然怎麼會被一個叫蕭敬衍的人傷的這麼徹底?